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论攻略白蛇的可能性[gl]》作者:温水煮糖 文案: 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活? 季青说愿。 一个愿,季青成了青蛇,背负上如何去强行拆开许仙与白蛇这对鸳鸯的重任。 季青:“路边那个男的白蛇喜欢,我就变他去勾引白蛇吧。” 系统:“......” 这是一个直女假戏真做结果反把自己掰弯的故事。 本文又名《穿越之系统非要我攻略白蛇》,《掰弯白蛇之可行性研究》。 本文cp:白蛇呆萌随性Vs青蛇细心温暖 【注】:全文1v1,日常温馨甜宠,HE。 每天下午5点更新~日更~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青;白蛇 ┃ 配角:许仙 ┃ 其它:白蛇传 ==================   ☆、一切都没开始的时候      这是白蛇第一次见着小青。   清可见底的河水,泛着金光,几叶小船于上穿梭,两岸的红叶李已是开始花枝招展起来,柳树儿也抽出了新芽,很是可爱,几个男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些什么。   是一只小小的缩成一圈的小青蛇。   “这蛇看着莫不是死了?”   “快些丢回去吧,听说蛇是有灵性的,小心给缠上!”   “兴许是在睡呢,小心给咬了。也是一条性命。”   白蛇走过去,便听那些男人的议论声。   心下琢磨一下人族女子对男人的称谓与语气,白蛇眨眨眼睛,问道,“几位公子,这是哪来的蛇?”   几个男人闻言便扭过头来看,便见来人一身白衣,干净而清澈的眼,美人美人,当真是不负这美字!顿时殷勤道,“姑娘有所不知,今早来便见着了,兴许是从树上掉下来也是说不准。”   白蛇便顺着那男人的手指的方向抬头看看,是一棵巨大的樟树,约莫三人才能合抱过来,郁郁葱葱,枝叶都舒展开来,也不知长着多少年了。   白蛇顿时便笑了,赞叹道,“这树真高。”   若真是树上掉下,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可都是惊蛰了,还睡着,真是一条调皮爱睡的迷糊蛇。   “那可不是!”男人附和,觉着白蛇一笑,愈发好看了。   “这蛇也可怜,兴许还在睡呢,不若给我吧,我给送回去。”白蛇挠挠头,思考怎样能给这条小青蛇免去这无妄之灾。   “啊,自然,自然,姑娘要,拿去便是。”男人脑热,想也不想便道。   “不妥不妥,莫不是我们来帮姑娘吧,可别给这孽畜咬了,那就不好了。”旁边男人嫌恶看他一眼,又对白蛇谄媚道。   白蛇觉得他们莫名,思忖一下,终于只能将他们的热情归于并不想要将小青蛇给自己,不由蹙眉,“我知道直接要是不好的,可我没钱,你们若是不给,便是抢,我也要抢走的。”   几个男人倒是被她惹得愣了下,一时对望,竟无言以对。   白蛇只将他们的对视当成承认,顿时有了恼意,上前一步,鼓起勇气便去抢。   等几个男子反应过来,白蛇却是在小心抱起地上那蜷着的小青蛇了。   小心翼翼,也不嫌那它身上的脏与冰凉,仿佛对着什么很是脆弱的事物。   男子觉着自己的思绪有些转不过弯来,可看着那白衣女子容颜,又无形中壮了不少胆,“姑娘,非也非也,我们只是担心姑娘,这样,我只陪着你便好,你就于江里将它放下,这水深,它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也省去它咬你的危险。”   白蛇怀疑看他一眼,觉着自己并不能完全信他的,可他若是说的真的......   白蛇不由纠结一下,脸上颜色也缓和了不少,摇摇头道,“水深又凉,她还睡着,我送她去山里。”   男子松了口气,便道,“但兴许也是有危险的,不若我们送你去。”   白蛇奇怪看他一眼,“她也是有自己想法的,我救了她,她不会害我。”她说着,觉着这些人的想法真是奇怪,不由转身,也不想和他们说什么了。   几个男子面面相觑,但她几番拒绝,却不好便跟上去了,只好在心里想着方才那如花容颜。   而那边,白蛇看他们不跟上来,心下却是松了口气。   抱着怀里小青蛇的手紧了紧,不由露出个笑容,点点怀里还迷糊睡着的小青蛇的脑袋,好笑又怜惜道,“你呀你。”   若有所觉,怀里的小家伙往她怀里缩了缩。   白蛇觉着惊喜,便拿自己白色的袖子将它身上的泥擦净,又拿另一只袖子罩在它身上试图将它捂暖些。   她得找个人少的地方,将它放了,省去这小迷糊又被人发现了。   白蛇想着,不由加快了步子。   等她终于找到了适合的地方时候,都已是半日过去了。正是傍晚时候,她便蹲下身,试图将怀里已经有了些温度的小家伙放在一丛茂密的草丛里边,“你呀,可得快醒了哦。”她细心叮嘱道,觉着这样有同类陪伴的感觉很是新奇,即便它还是睡着的。   “小笨蛋,你今天都差点被人抓了。”   “哪,都春天了,再晚醒来可要生病的哦。”   她说着,将些草堆覆在她身上,准备起身察觉周边是否有风能吹到它,却突觉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咦。”白蛇觉着惊讶,下一刻便见那条小青蛇吐着红色的信子看向自己,缠上自己的手。   “你是在谢我吗?”白蛇笑道,伸手摸摸小青蛇的脑袋,愈发开心,“没关系哦。”   小青蛇却僵硬了一下,只安静缠在她腕上。   白蛇便思忖一下,觉着它似乎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疑惑道,“你是在挽留我?”   小青蛇还是没有动静。   白蛇有些心动,但转念想起自己现在在做人,不由撇嘴,“这不行哦,人是得吃饭的,恩,我得吃饭呢。”   白蛇咬唇,伸手拍拍小家伙的身体。   小青蛇便松了她的手,她在白蛇给她搭的小小的草堆里趴着看她。   白蛇有些惋惜,但还是起了身,忍不住又叮嘱道,“乖,以后可别这么迷糊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看她还是趴着不动,挠挠脑袋,还是转了身。   可下一瞬,空气萦绕的浓郁妖气却让她一愣。   白蛇警惕向左右看去,而后蹙眉,回头,却见身后站着个清秀的‘人’。不着寸缕,眸子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及踝长发披散着,平添妖娆,幽幽看着她,似想说些什么。   而她站的,恰巧是方才那条小青蛇趴着的位置。   她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眸子,这是白蛇首先的想法。   “你也是妖?”白蛇不由笑了,替她高兴。   白蛇便见她笑一下,她的眼睛似乎有些难过,她上前一步,蓦地抱紧自己。   白蛇是诧异的,思索一下,还是回抱她,疑问道,“你是在谢我吗?都是一样的,我自然应该帮你呀。”她说着,又笑了,因觉着被感谢。   白蛇回抱她,手上是清凉的触感,肤若凝脂,和着细琐柔软的发丝,这是种很奇异的感受。   唇上却猝不及防传来柔软的触感,白蛇眨眨眼睛,发觉不知何时已是到了自己眼前的小青蛇,她长长的睫毛几乎能碰到自己的,白蛇柔软的唇给她堵上。   白蛇并不很明白她的举止意味,但她能看见她的眼里,印出的是自己的眸子。她将脑袋往后缩了缩,便想说些什么,却突觉手上一空,只一条翠绿的小蛇挂在自己肩膀上,友好的蹭蹭自己,便不动了。   白蛇诧异,想了想还是为遇见同类而心情愉悦起来,眨眨眼睛,“你睡啦?那这样吧,我也是蛇,你一条也寂寞,我也刚好一条,要不我们一起吧。”   小青蛇没动,白蛇便权当默认,“哪,我便当你同意啦。”   她说着,将她从肩上小心抱下来,“以后别爬这么高。不然掉下去不疼呀,”她嗔怪,想了想,又补充道,“困也不行。”   “乖哦,等会我做吃的,你也吃点嘛,其实我觉着还可以都差不多的,就是不知为什么那些人类都觉着不怎么样。人类其实很奇怪的。”   “其实当人也还挺好玩。”   “我得想想,你以后也是要化形的吧。”   “那我去帮你买衣服哦。”   “太好了。”      ☆、季青与白蛇      漫无边际的黑暗,长久的夜,没有日光,没有生命,没有声音。   季青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她记不清她已经在这里多久了。   一周?一月?一年?又或更久?   她不知道。这样的时间,太过乏味,只能让自己陷入长久的沉睡以试图快些结束。   “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活?”带着轻微犹豫的声音响起,犹在耳畔。   这是季青在这里第一次听到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蓦地睁眼,周围仍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她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察觉着里边变快的心跳,清了清嗓子,组织下语言,“有、有人?”长久的不说话,她的嗓音变得沙哑,因为紧张而略微的颤抖。   长久的沉默,这让季青几乎以为方才的声音是自己错觉,便要再次陷入绝望时候,她却听到那声音终于响起,“愿?”   “好、好啊。”太过激动使得季青有轻微的结巴。   “你须应我件事。”是女声,听着清清冷冷的,让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什么?”季青急迫问道,话说出口,却又想到些什么,忐忑道,“是什么伤天害理吗?”   “非。”   虽看不到,季青却觉着有双眼睛凉凉看了自己一眼,可心下却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那、那都行的。”   “小青,小青。”   低柔的声音和身体的摇晃让季青的眉心皱的愈发厉害,动动手指,季青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精致的眉目,小巧的唇,只轻微施了脂粉,却是愈发娇艳动人。偏生还生得一双清澈的眸子,平添干净。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大抵便是说的这样的女子。   便是看着也不由心里高兴起来,季青摇摇头试图将脑袋的昏沉甩掉些,声音因着被叫醒而带着分低沉,温暖笑了,“姐姐。”   白蛇便松了口气,拿了旁边的帕子来擦擦她的脸,“可又做噩梦了?满头是汗,还眉头皱的那么厉害。”   季青乘着她去漂洗帕子坐了起来,摸摸自己额头,有些热,“很久没梦到了呢。”   是真的很久没梦到了呢,不过,有她陪着,真好。   白蛇将帕子晾起来,转回身点点她的鼻尖,无奈又好笑,“不知的还以为你很想梦到。”   季青撇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文章,“姐姐你怎的又把头发拆了,你不是想当人吗?可人都是日日梳着髻的。”   白蛇不由干咳两声,“挺......重。”   季青倒是被她窘迫样子逗笑了,却还是故作严肃样子,“哪,是谁说想要做人的?”   白蛇幽幽看她,找着借口,“你又不是不知我是不会的。”   季青扶额,“你怎的便学不会呢......”   白蛇眼神闪躲一下,头侧过去些,不去看季青,声音轻轻,“多复杂呀。”   季青认命叹了口气,挪她近了些,将她的头发拢起,手一挥变出把梳子,给她梳头,“哪,你若不会,便用最简单的梳起来。”   其实季青也是不很喜欢这些繁杂的发髻的,若是她自己,也是懒得过多复杂的,可白蛇,她太美,却忍不住想她愈发美些,忍不住便想她长发挽起的,愈发赏心悦目的。   白蛇咬唇,问出心底的疑问,“小青,怎的你便不用绾发呢。”   季青将她的发自下向上梳梳的通顺,假装正经道,“因为我不想做人啊。”   白蛇眨眨眼,又道,“那你怎的便会呢?”   季青将她的发扎的高高,盘叠起来转成单螺,置于头顶,想也不想随口道,“因为你不会啊。”   白蛇并不很能想的明白,索性她向来也不难为自己,也便专心看着镜中季青耐心将自己的头发固定好。   “红梅步摇。”季青看看白蛇如一日的白衣,想来想道。   白蛇便招来首饰盒,给她挑选。红梅步摇?她是分不清的。   季青翻个白眼,左手扶着发髻,右手将步摇取了出来簪进,又挑了个小巧的珍珠发梳别进发里,方才满意道,“记着了?”   “兴许。”白蛇底气不足道。   季青显然已是习惯了这样的回答,耸耸肩,又挑了个红玛瑙镯子,给她戴上,方才给自己简单扎了个马尾,也不多加些什么,道,“若真不会,便这般。”   白蛇看她扭过头给自己看了脑后勺,眼睛亮了亮,点点头,又想起些什么,“小青我觉着你与我最开始时候遇见似是有不同的。”   季青却诧异了,记忆中她是没与自己说过这的,“恩?”   “那会儿,你话很少,用你的话说,看着挺愁。”白蛇蹙眉思索,半晌,煞有其事的点道。   季青给她噎了一下,沉默片刻,试探道,“那会儿......你觉着我是什么样子?”   她一醒来,便已是在她身边的,若说不同,那便是原本的青蛇吗,季青有些担忧,以及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忐忑。   “你那会儿......也不说话,也不能全说愁。但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人了,那些心灰意冷的人,有些像的。那会儿,你还是蛇,给我觉着很懒的,都惊蛰了还睡着。”白蛇并不能很好组织自己语言,只能这般说道。   季青觉着自己心跳慢了两拍,尴尬咳了两声,推脱道,“你也说了,我那会儿还是蛇,总有些不同的。”   白蛇不觉得她有什么能骗自己的理由,思索下当日情景,点点头,便当是如此,“说来也是,许是没睡醒的。”   她抱她回来许久,她才化形,便一直现今的性子,想来,她是那时未睡醒自然也是可能。   白蛇想着,又抬头瞥眼窗外,已是傍晚了,一拍脑袋,急忙起了身,“都说忘了,我先去做饭了,你再躺会。”   她边说着,边火急火燎出了门。   季青看她匆忙,蹙眉叮嘱,“小心啊!”   “其实她很可爱呀。”看她走远,季青手托腮侧头道。   “你喜欢?”诧异的声音在脑海里想起。   季青白眼,伸个懒腰,“漂亮的妹子,好看,脾气又好,单纯可爱,谁不喜欢?说起来,你说白蛇刚刚说的是原来的青蛇吗?”   “......做贼心虚?”   季青抽搐一下嘴角,懒得和它计较,“倒是你好久没出现了。”   “看来你最近很是想我。”肯定的声音。   季青撇嘴,“木头,你说你当初为什么换这个要求呢。”是它救的她,带她出来,重新能触碰到的这一切,她是记着的。   “呵,活的久了,没意思,随便找找。”   因着季青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木头,便以此被冠名的系统木头不由冷笑一声。   “看来你还是很介意这个名字。”季青仿佛能想出那方鄙视的眼神,也不放在心上,打趣道,“谁让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木头呢。”   “我该庆幸我不叫老鼠?”木头反问。   “当然当然。”煞有其事的点头,季青心里却笑惨了。几乎能脑补出若是她睁眼看见老鼠,那她以后便叫系统老鼠的样子,唔、或许也会叫耗子?   “......”   “哎,不过木头你放心啊,你说的让我做的,我是会做的。”拿人手软,木头让她去阻止许仙和白蛇,她会做的。   更何况,就是只因着白蛇对她这样好,她也不想让这么单纯美好的姑娘被关上雷峰塔那么多年。   “我谢谢你哦。”木头嫌弃的声音传来。   “哎?不过话说回来怎么阻止呢?哎?你想想?”季青掀开被子坐起,打开窗子让月光洒进屋里。   “关我屁事。”木头凉凉道。   “哎,真没义气。”季青学着它的声音道,里边是嫌弃意味。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被口口了,改了两次qwq,求被再被屏蔽惹,qwq   ☆、雌兽也是善变的      季青觉着最近木头又不怎出现了。   它总这样,时而出现时而不出现的,也不和自己说话。   不过,兴许有时也是在的,只是不想和自己说话?季青想,对于一个人工智能,还是有自己思想的毒舌人工智能,实在是不能有什么念头的。   也是无奈,索性还有白蛇在旁边陪着。   季青想着,不由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切菜的白蛇。   她正皱紧了眉就要切个芋头。   这一看,顿时吓的季青瞪了眼,“等等!”   她叫一声,看白蛇手上停下来了,忙一把把刀夺过来,气道,“姐姐,你这是切菜还是切手哎!”   季青欲哭无泪,哪有人这样的,把手摆那么中间,扒拉着半个芋头,就这样也敢下刀。   白蛇却不懂她在干嘛,看着自己手上的芋头,奇怪道,“切菜啊,你那么激动干嘛。”   季青无奈,叹了口气,“你看着我来吧。”   白蛇委屈,但还是听话看着她切起菜来。   熟练将芋头切成薄薄的一片片,季青洗了手,将材火拧成一把,对着白蛇道,“点下火。”   白蛇便伸手点了它一下,季青看着上边冒起火星,一点点变大,便放到烧火的地方,尧了油热锅。   “姐姐你看下火啊。”季青叮嘱,又切了葱末。   白蛇顺从的坐下看火,听着她一下下的快速的切着,心下感慨,“小青,你怎的做的这么好呢。”   季青将葱末放到一边,看着锅里油开始化开, “没办法,生活所迫。”   “这样说来,你说我们俩可算你说的互补了?你不会法术,我会,我不会杂物,你会,”白蛇说着说着,自己却笑了,“真好。”   “......别忘了火。”季青觉着果然人无完人,白蛇虽的这么漂亮,但却是话唠。   “哦,”白蛇应了一声,瞅眼火,挑了根长得好看的柴火塞了进去,“小青你说你也能化形了,怎的说也有五百年了,术法也是不低才是,但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呢。”   看锅里的油全化开了有一阵子,季青将芋片给丢进去,拿锅铲将一片片铲开,“我健忘。”   “小青你说为什么同是才入的人间,可你懂的便比我多这么多呢。”她又挑了根细些的柴火往灶眼里塞。   “因为你萌。”舀了勺盐,季青将它均匀洒在菜上,给铲均匀。   “萌?那是什么?”白蛇歪了脑袋出来睁大眼看她,好奇道。   “就是夸你可爱。”季青盖上锅盖,扭过头对她眨眼一下,心下拿她无法。   白蛇眼睛便亮一下,咬一下唇,将脑袋缩回去,看也没看,也不挑了,直接塞了一把柴火进去,“那你也很萌。”   季青手杵着木制锅盖,不由思索一下自己的样子,怎的也是和萌挂不上边的,“没你萌,我不萌,真的。”   “哦。”白蛇应了一声,也不反驳,拿手扇扇灶眼,眼睛却笑成了月牙,看着甜丝丝的,让人想起棉花糖,软绵绵的,很是可爱。   白蛇笑着扇风,却一个没注意凑太近了,火过大,一时间给熏到,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怎么了?”季青蹙眉,忙扭过身子看她。   “没,咳咳,被烟呛到。”拿手背捂着鼻子。   季青无奈,过去将她挪后边了些,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关切问道,“好些了吗?”   擦擦眼角眼泪,白蛇抽抽鼻子,“真的好多了。”   拿出帕子给她擦擦手,季青觉着自己有些像老妈子,“可得坐远些。”   白蛇点头,便见她起了身去将锅里的菜翻滚一下,琢磨一下,道,“小青,我觉着你和前阵子又有区别了。”   “怎了?”季青看着锅里芋头颜色,舀了半勺鸡汤进去调味,又将锅盖盖上。   “我觉着你现在直率许多。”白蛇说着,不由扭头看她一点,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季青便顺着她的眼神摸摸自己的脸,入手还是差不多的触感,幽幽道,“女人,都是善变的。”   白蛇虽是粗心,可她说的事,一般都是不假。季青不由想自己那会儿的样子,因着还不很熟悉,以及方才穿越不久,约束的要多得多。   白蛇诧异,心里重复下她的话,真诚道,“可你不是女人啊。”   季青便继续幽幽怨念看她,“......雌兽也是善变的。”   “那我也是?”白蛇觉着新奇。   季青看出她隐隐的兴奋,着实难以将她和传说中贤惠知礼,端庄大方的白素贞联系起来,不由思绪有些飘远了,“姐姐,你怎么想起来要来人间呢。”   “恩?因为好玩啊。”人间,有那么多的人,他们都是相互说话的,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情绪,不用再一个人。   季青静默,将锅里芋头锅上溜了一圈,盛进青花盘子里头,“当妖,很无聊?”   白蛇觉着她这话问的哪里不对,但还是思忖一下,认真回答,“以前是啊,现在不了,其实也还好。怎了,小青你觉着无聊?”她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开心?   “还好吧。”季青将葱洒上去,端到旁边,若有所思。   她有些心疼白蛇,或许是太无聊了吗,所以才会就那样死心塌地对待许仙?   季青做无意状试探道, “对了,姐姐,你为什么想找个人类在一起呢?”季青看着白蛇,不错过她脸上每个表情,   “恩?”白蛇却睁大了一双桃花眼看她,半晌,琢磨起来这话的可行性,“为什么要找个人类?不过你这般说来,倒是也无不可。”她想起先前听说书先生说的:每个女子一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找到一个疼她、待她好的男子了,白头到老。女人最幸福的,莫过于此。   白蛇想,她要做人,那人所追求的事,她也是该追求的吧?   “......”季青是不知她所想的,可见着她面上的好奇和期待,却顿时无言以对,只觉竟凭空给自己造了无妄之灾。   “哎?小青你都烧好了吗?那我熄火了。”看她一声不吭端着菜就去了外边,白蛇忙道。   季青沉闷道,“熄。”   “哦哦。”白蛇隔空点了火一下,拍拍衣袂,起身盛了饭追上去。   “小青,你是不是有些生闷气了?”   “......没。”   “这是你说的口是心非吗?”   “......不是。”   “小青,我觉着你好像人哦。真的。”   “......你像。”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什么的,自己被白蛇萌到简直了qwq   ☆、乘船上街去      姹紫嫣红,正是时下最美的时候。   桃花开了满树,柳絮亦是绵绵,蜂儿也是勤劳,到处飞着,春水暖暖,风也柔和了,吹人面上也不觉寒,衣衫也穿单薄了起来。女人们纷纷施了脂粉,画了妆打扮了出门,花枝招展。   “姐姐,你看看,那些女人,当人真的挺累。”季青侧卧在小舟上,看着岸上那些满头钗子,比着衣裳好看的女人,循循善诱。   “是吗?”白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当季青说的是人类女子得一直说话,没法停下。没有多想,白蛇并不觉着单纯的说话是件很累的事。   季青默,也知道让她觉得不想当人不是一时能急的来的事,“这花开的也是好看,等会上去看看?”   “好啊。”白蛇看看岸上的桃花,粉嫩嫩的颜色,衬着绿叶和那些少女,很是好看。   她对季青,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季青琢磨着岸上怎的这么多人,算算日头,“咦,三月三?”   白蛇觉着无聊,便看着季青,心下默念三月三,却没想出什么来,“今日?”   “今日啊,上巳了,难怪这么些人了。”季青道,思索一下上巳的风俗,挥挥手变出壶青瓷装的果酒出来,倒上两杯,自己拿了杯,微微的黄,入口是葡萄特有的清爽与酸涩,混着轻微的酒味,很是好喝。   看她都喝的微微眯起眼,白蛇好奇,便拿了另一杯来,抿了一口,入口清爽,又有些烈,“好奇怪的味道。”这是白蛇第一次喝到酒这种东西。   “这是酒,”季青解释,“人类们的习俗,携酒饮于水滨,以禊祓不祥。”   白蛇觉着脸有些发热,用手变出一面小铜镜,便见上边自己的脸都微微红了,“酒是什么?是毒液吗?为什么我的脸会红呢。”   “酒啊,就是酒啊,不是毒液。就像露水之于我们,酒于人也是一样的,不以此为水,但也是喝的。”季青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心绪有些飘远,下意识耐心道。   “唔,小青你近日术法精进不少。”摸摸自己的脸,白蛇仰着躺下,将手背放在脸上,试图消温。   季青百无聊赖,随口扯了个理由,“你教得好。”   “我就当你夸我了。”白蛇看着小舟上边的竹子编成的竹席遮去太阳,感受着小舟在河上轻轻摇晃。   “本来就是在夸你呀。”季青觉着自己最近有些懒了,总有些不怎的想动,或许是因为春困?   白蛇不由扭头看她,便见她又倒了杯便要喝,心下诧异,伸手拿了过来,“有这般好喝吗?我怎的也不觉得,莫非你给我的和你喝的不同吗?”   她说着,便学着她的样子一饮而尽,却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是一样的吗?”   季青哑然,撇嘴,“笨,本来便是一样的啊。”   白蛇闻言便盯着她看,伸手将害她说她的青瓷杯子丢入河中,委屈道,“小青我不笨。”   季青看她整张小脸都要皱起来,只好伸手去将它揉开,“别每句话都当真,累不累?”   白蛇看她并无责备表情,思索了她话里意味,撅了嘴,“可你是小青啊。”   季青心里是因为被信任和依赖而产生的高兴,好笑道,“我是小青,可那些人类对你说的话,你是不能当真的。”   “为什么?”白蛇不明白,虚心道。   季青沉默,半晌,扯了扯嘴角,给自己倒了杯酒,“人啊,最会骗人了。”   “人真奇怪。”白蛇摇摇头。   “对啊,那你还想做人。”季青瞥她一眼,凉凉道。   白蛇觉着季青这话对也不对,咬唇一下,道,“可人多啊。”   那么多人陪着,不会寂寞,不会她一个呀。   “人多是多。”季青有些无奈,拎拎酒壶,觉着里边是空了,挥手将它丢了去了。   “小青,你说这船会把我们送哪儿呢。”白蛇闭眼,感受着春风拂面,丝丝的清凉,舒服的让她闭上眼。   “送去个美丽的地方。”难得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季青瞥眼旁边躺着的白蛇,打了个哈气,手点一下小舟。   等着白蛇小憩醒了的时候,已是到了岸上了。   被季青摇醒,白蛇有些迷糊,擦擦眼睛,“到家了?”   “......吃饭了。”季青扶着她坐起来,没好气道。   “唔,你自己烧的柴火?小青你何时将我们院门口种的花儿啊。”白蛇看着面前的一片桃花林,有些发懵。   知她这是睡的脑子成了浆糊了,季青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摸摸她额头,也没发热,“我带你去街上逛。”   “去街上逛什么?”白蛇还有些困倦,只觉什么也招惹不起自己兴趣。   “看看人啊,吃吃东西,”季青将她靠在自己身上,伸手给她理了理衣裳,“你要做人,总得多看看的;也能省去我们回去还得做吃的,一举两得。”   白蛇只觉浑身瘫软,几乎想要变回蛇趴在地上才好,“晚些,晚些。”声音都是黏在一起的,并不分清。   季青觉得她都要又睡过去了,无奈又好笑,“哪,谁说要做人的?”   白蛇勉强提起一点神智,可脑袋还是晕乎,“我啊。”   “人可都是勤奋的。”季青扯扯嘴角,变了花样叫她起来。   “......唔。”白蛇觉着因着季青一直在自己身边说话,自己困意都消了不少了。可分明该恼的,却又怎也生不起她气来。   看她眼里终于多了几分清明,季青又做她前边摇晃起她的身体,“起了起了。”   白蛇怨念看她,嘟起嘴,觉着自己最后的睡意也给她消了个干净。   季青干咳两声,被她看得讪笑,“带你去街上,包你喜欢。”   白蛇拿两手将小脸捂了严实,闷声道,“你得带我去看好玩的,不然我一定一直生你的气。”   季青不由笑了,伸手她去掰开她的手,露出她一双因着困倦而湿漉漉的眸子来,“必定让你满意。”   白蛇便哼了声,给她扶着坐了起来,将脑袋靠她肩上,觉着累了,“你扶着我。”   季青知晓自己理亏扰了她清梦,也由着她,“那你得扶着我的手,别给滑下去了。”   “恩。”白蛇应声,手便去挽住她的臂。   季青便抬步走了几步,顿时无奈了,肯定道,“你很重。”   白蛇挥挥自己的手,微微抬头看几乎近在咫尺的脸,“不重啊。”   季青抽搐嘴角,却没了话,认命半抱住她的腰,拖动了步子往前。   如此一来,五步一停,十步一歇,等得白蛇终于愿意自己走了,青蛇觉着自己都要走不动路了。   但也可算到了街上。   “小青,这是什么?”白蛇看着一个个铺子摆满街市,觉着新奇,一个个慢慢逛过去,拿起一个红色禁步对着季青问道。   “这是腰佩。”季青终于跟上这位活泼起来的主儿,没好气道,觉着自己今日着实找虐,带她出来玩,她开心了,却把自己累垮了。   白蛇顿时细看手上的腰佩,白色的玉,小巧的精致铃铛,红色的长长的流苏,手感冰凉顺滑,很是好看,“这个还有的吗?”   卖家是个年轻的少妇,穿着粗布麻衣,原先看着白蛇有些痴了,闻言尴尬笑笑,忙拿了个另一个出来,“可还有个姜黄色的,与姑娘很是般配。”   白蛇接过,顿觉眼前一亮,又看看季青,不由笑了,“多少文呢?”   季青闻言心下却在欣慰她怎也是知晓不能几两几两出手了。   “不贵的不贵的,十文钱便好。这样,你若两个都要的,我十五文给你。”少妇看她笑了,也觉心情愉悦。   “谢谢哦,”白蛇便低头去淘了钱给她,转身再将姜黄腰佩递给季青,“小青,这个黄色的与你配,我用这红色。”   季青闻言一愣,心下微暖,接过,却又嘴硬道,“勉为其难。”   白蛇挠挠头,却是明显看到了她嘴角努力压低的弧度,不由眼睛眯起。   季青心情愈发好了不少,哼了一声,主动牵起白蛇的手,朝左边走去,“那边有吃食,我带你尝尝,你喜欢甜的还是酸的?又或咸的?”   白蛇眨眨眼睛,看出了她的好心情,眼睛亮了一下,“看着前边的糖人铺子,仿佛都能觉到唇齿间的甜,“我们去吃那个,然后还有这个。我想都尝尝。”   “恩,好,”青便忍不住笑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一家家看过去记在心里,“我们一家家尝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想到她们俩,都能把自己甜到不行的我是一只果子狸?   ☆、与情敌见面      与白蛇所差无几,季青初来这边,对这边一切也是觉得新奇的。   上回的出门游乐白蛇颇为尽兴,季青也是念念不忘。   找了天日头好的,季青给白蛇找了事儿做,自个儿出了门。   换一身暗红的衣裳,季青给自己特意打扮一番,又施了术法,化作男子,这才放心出去。   出去找些地儿,好带白蛇下回去玩,这是一回事,可另一边,她还得处理一件一直令她隐隐担心的事。   依了前世的传说,白蛇是夏天遇着许仙是三月清明,但时下清明已过,她日日陪伴在她身边,却是未见许仙的。   季青心里隐隐庆幸,可更多的,却是担心。   诚然,她的到来,改变了许多,可接下去的事,却会愈发难以琢磨。是按照着原先的轨迹,又或是其他?季青不知,也不想去想。   打听了一路许仙,等得季青终于找到许仙时候,已是日头高悬了。正午的日头,打在身上,让她觉着烈。   若是等的夏天来了,那岂不是要热的出不去门了?   季青想,用手擦擦额上莫须有的汗。心下疑惑莫非以为是蛇,所以格外怕热?   药铺掌柜看季青进来,问道,“公子可是得了什么病?”   季青环顾四周,除了掌柜,便只有一个伙计在旁边打着下手,这会儿正埋头捣药,一身灰衣,并不能看清眉目,但身形看着其实倒也不差。   未见着脸,心下便因着白蛇与这人曾经的关系生了不喜,季青对药铺掌柜道,“畏热。”言语不善。   掌柜不由多看季青两眼,“时间可久了?”   “不久。”季青道,她体质特殊,并不觉得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可还有何不适?”他将桌上铺上垫子,示意季青坐下。   “畏寒不算?”季青面上带了几分奇怪,瞥他一眼。   掌柜一时沉默,看出这位客人脾气着实不算太好,便给季青把了脉,却皱眉,半晌,招招旁边的伙计道,“许仙,你过来看看?”   季青撇嘴,心道果然是许仙,便顺理成章大大方方看向那边的灰衣男子。   眉清目秀,在堆中年男子中,诚然也能算醒目,若是加上翩翩白衣,再以绿水蓝天为背景,也是算得上赏心悦目的。   但这样的颜,与白蛇却是差了太多,便是退一万步说,便是和自己现在的皮相相比,也是不及的。   季青蹙眉,难以想象,便是单单这种颜色,也值得白蛇那般一见倾心、费尽心思的。   许仙见季青一直看向自己,不由上下看了看自己,并不觉有异,方才走过去尝试把脉。   他虽只是打下手,可也是会的不少的。   季青却心里膈应,不想这个男人碰到自己,蓦地把手收回,瞪一眼他,直截了当,“你是许仙?可有婚配?”   许仙一愣,还是实诚答道,“并无婚配,公子这是?”   季青便凉凉看他一眼,冷笑一下,“看不出便罢。”   她说着,挥袖转了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仙不由诧异,觉着这人真是奇怪。掌柜心虚自己探查不出季青病症,也没说什么。   但这些,季青是不上心的,心下烦躁,出了药铺的门也不见好,反是觉得胸口愈发的闷。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就是不安。   “都没开始,不好?”木头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入脑中。   季青正加快了步子想找个地方安生坐下,闻言心道,“我就是担心。”   “左右于你也无什么关系,不安什么。”带着诧异。   季青蹙眉反驳,“这不一样,她是我朋友。”加快步子,她看见前边有个亭子。   木头那边便没了声,半晌,又响起,“白蛇看着还蛮喜欢俊秀男子的。”   季青没回话,心里却想着这话,走到了凉荫,方才松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舒畅多了,“你怎么看出来?”   “......旁观者清。”   “哦,”季青应了声,想着白蛇那日上街,确实似乎是有些这样倾向的,“那你说她是否是因为许仙清秀,加上天时地利才喜欢上的?”   她才说出口,却几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依照她对白蛇的接触与了解,白蛇并不曾欠下过什么人的恩惠,那后来人们说的报恩便是不存在了。   “......”   那边似乎不想与季青讨论这些有的没的的问题,已是不搭理了。   “咦,不对啊,木头,”突然想到些什么,季青突然道,“依照了你这么说,你是一直都在的?”   “......我有说我不在?”那边的声音带着些奇怪意味。   季青给它噎了一下,“哎?木头,你说你一个系统怎的这么毒舌呢?”   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季青几乎以为那边都又要不说话了,那边却又说了,“毒舌是嘴毒?”   带着疑惑的声音。季青挑眉,也觉得奇怪,“你不知道?”   “呵,你以为都像你总灌输些奇奇怪怪的在脑子里?”木头的声音带着嘲讽。   季青无语,“......”   两厢沉默,许久,还是季青终于打破安静,“哎,你说我该怎么阻止呢。”   “这是你该想的事。”木头的声音是微妙的。   “那你就是随便我?”季青挑眉。   那边给出的回答是静默,不承认也不否认。   季青无法,只得自己思索起来,“要是我去把许仙解决掉似乎不好。”   “......”   “那我就暂且当她花痴吧,那我是不是该变成男子去色|诱她呢。”季青是真愁,找不着什么方法。   “......”   “哎,木头,你给我个意见啊。”若不是它每个实体,季青觉着自己都想去摇晃这只总是沉默像是不在,几乎都要没存在感的系统了。   “给你个忠告,别陷进去。”木头的声音凉凉。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季青只当它赞同,便想开了去,“变成许仙肯定是不好的,哎,你说我变成谁好?”   没有答应,季青自觉无趣,却的确陷入了纠结。   若是换她,肯定也是喜欢年轻俊秀的男子的。   那变成一个不怎么好看的肯定是没法子的,可要是生生变出一个,她又想不出样子的。   似乎,她也只好先看看 ?   最近多注意注意了?   季青想着,抬眼瞅瞅天上的云将太阳暂时的遮去,凉快许多,环顾四周,准备起身回去了。   可便是这一环顾,竟让她注意到了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爬起来存稿,不小心把存稿点成直接发表,qwq等这章发完了就解锁,当二更吧   ☆、美人救美      只见几个衣着不整的混混正围着个白衣姑娘,说着混话纠缠。   旁边人或视若无睹,或站远些指指点点,却并无人上前。   而那白衣姑娘,头梳双髻,只单单簪了朵时下盛开的贴梗海棠,看着便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不是白蛇又是何人?   季青蹙了眉,心下微恼,几步上去,徒手折了枝桃枝,几步过去挡在白蛇身前,发了脾气,“光天化日!”   这是白蛇第一次见季青发脾气,也知自己偷偷跟来是不好的,便往她背后缩了缩,没有说话。   “呦~这是要英雄救美?”仗着人多,混混们壮了胆,上下打量起季青。   即便是知晓自己现在是男子的相貌与衣裳,季青还是因着他们放浪的目光而恶心,抿唇,一点也不客气,拿着手中树枝就对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狠狠抽下去。   混混吃痛,便要还手,可不知面对的却不是人,怎也是没法子的,反抗了没过一会,便只好吃瘪灰溜溜跑开了去了。   而白蛇看人都跑远了,方才松口气,对着小青灿烂笑了,“小青,你好厉害。”   她是真的在夸她。   季青却不吃这一套,瞪了一眼四周看完热闹就开始指指点点的人们,拉起白蛇手就走,“你怎么就偷偷跟上来了?”语带责备。   白蛇给她牵着,跟着她走,闻言怯声道,“我、我怕你遇上什么危险。”   季青是知道她不擅说谎的,心里暖暖的,回头看她一秒,终于还是无奈,“知道为什么我变成男子吗?”   白蛇摇摇头,“不是因为这样穿简单吗?”   季青好笑,手指点下她的额头,将身子蹲下些,平视她的眼睛,“姐姐,人都是很复杂的,男子身份,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白蛇若有所思。   “要是哪天我恰巧不在你旁边,你要出去,就变成男子。”她又补充道,觉得这样即便是遇上许仙,许仙也不会一眼看上白蛇,也能省去其他的不少麻烦。一举两得。   “可你不是一直在我旁边吗?”白蛇不解,认真道。   “说的也是。”季青察觉她对自己的依赖,不由笑了,站直了身。   这样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依赖信任的感觉,是很不错的。   “对了,小青,你刚刚手疼的吗?”突然想起什么,白蛇紧张的将季青的手反过来,仔细检查起来有没有伤到。   “无碍。”季青摇头,任她摆弄自己的手。   白蛇便仔细看着,生怕她把什么木刺戳进肉里,那该会疼,“你别说话,也别动。”   季青便乖顺的站着随她,觉着自己心都因为她的关心而柔软起来。便突然有些负气,这样的白蛇,美好而可爱,遇见好的男的也就暂且不说了,可要是给个渣男碰到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突然穿插|进来一个陌生人、一个破坏者......季青突然不想让白蛇遇到男人了。   不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她家白蛇又美、又温柔、又萌,还善良,怎的就单单是件衣服了?   “还好还好,下次你可千万别这么鲁莽了。”白蛇怎也没发现季青手上的什么刺,方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分明开始是对着季青故作赌气状说的,可说到后边,却想到什么,有些底气不足了。   季青被她嘴里鼓足了气故作凶悍样子给萌到,想也没想便笑着伸手去戳她脸颊,“哪,谁鲁莽?”   给季青一戳,顿时焉了下去,却还是撇嘴,弱弱道,“我鲁莽,”她顿一下,觉着季青心情不错,不似要责备自己意思,怨念看她,又轻声补道,“你也鲁莽。”   觉着白蛇这样十足的小媳妇模样,鲜少能见,季青不由笑意愈发重了,伸手去摸摸白蛇的脑袋,笑道,“顺毛呀。我也鲁莽,你也鲁莽,都改。”   “哼。”白蛇脸微微红,被她一模脑袋,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却是不明白的,分明想撇嘴的,嘴角却怎的勾起的愈发厉害,不由用力摇摇头把脑袋上那只手给摇开了,几步往前走了。   也知晓她虽是傲娇了,但该听的都会听进去的,季青瞥眼四周环境,觉得她和自己也应能应付过来的,也便随她,跟着她后边了。   无视旁边的隐隐看过来的人,白蛇全然不觉,倒是脸因着方才与季青的调侃而热了起来。   两两并不说话,却不觉尴尬,反是气氛温馨,季青只像她影子一样离着她几步距离跟着,不至于太远,也不至于太近让白蛇恼羞成怒。   什么也不想,心情也是很好。   季青的嘴角始终是翘着的,便这样走了许久,从人多到人少,从大街到小巷,二人也不觉累,反而愈发精神。   “咚咚咚。”是有人在敲门。   人已经很少了,天色也晚下来,这样沉闷的声音在细长的小巷里很是突兀。   白蛇便回过头来对季青眨眨眼,“我们看看。”   这么些时候了,白蛇的‘气’也早消了,而季青对她又是都应的,也就跟着她去了。   白蛇说罢,见她默许了,便笑着挥了挥手,隐匿去二人声息身形,拉着季青的手去了墙角偷看。   第一次这样偷偷做,这让白蛇有种刺激感。   季青随她,顺着声音瞧过去,只看得到一个背影,再普通不过的灰蓝色,并不很壮实的体型,束得高高的马尾,没什么亮点。   这样一个背影,落来人堆里,大抵是怎样都寻不出来的。   “谁啊?”带着不耐的声音响起,季青并不在意,只看着白蛇认真观察着样子觉得可爱。   门开出来,发出‘吱呀’的声音,那蓝衣人声音也传过来,“在下寻个人,李老先生在吗?”   带着磁性的低沉男声,字正腔圆,很是不错的声音。   季青挑眉,不由分神看了男子两眼。   那方已因仆人关系转过了一点身,正做着揖,礼数也是周全。他抬起头,站在她们这方的位置,恰好能看见他的侧脸了。   与时下流行的柔弱美并不全然相同,刚毅的轮廓,幽暗深邃的眸。但他笑起来,却又是不失温和的,让人直觉如沐春风。剑眉星眸,大抵讲的便是这样的男子。   都说相由心生,这或是个坚韧固执的男子,可又是心有温柔的。   季青心里不由也对这人生出欢喜来,单纯的因为这英气的美。   可这欢喜一生起来,心下却紧铃顿时响起。   季青蹙眉,扭过头去,便见白蛇微微红了脸,拧起衣角,眼睛眨的快速,还不忘边偷瞄那边两眼,垫脚,就差黏在季青耳朵上,压低声音,“小青,为什么那个人类和其他女人不大一样,更好看呢?”   季青沉默看她,心里复杂。   “小青,你说,我看这个人看着顺眼,就算她是女人也没关系哎,要不我试试吧。”   既然女人最幸福的,莫过于莫过于找到一个疼她,待她好的男子的话......其实男人和女人都差不多啊,那她找个女人是不是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白蛇有隐藏的花痴属性√   ☆、喜欢画画的白蛇      小荷才露尖尖角,说的便是现在这样的季节了。   荷叶也方才从水里探出脑袋来,才舒展了一半,上边偶尔立了只蜻蜓,小小的,红色,点缀在荷叶尖儿上边,显得很是娇俏。你一走近,那蜻蜓便受了惊,赶忙鼓动着翅膀远了去了。   天气也还未热开来,风光也是无限美好,加之这两日天气也还算宜人,并无日头,俱是阴天,季青也觉尚可。   可这觉着尚可是一回事,心情是否是好又是另一回事了。   即便其他都好,可白蛇近来的状态却让季青多少有些烦闷。   自从上次见了那蓝衣男子,白蛇总也是会想起,甚至连带以前的不好出门都改了不少,竟会主动说要出门了。她对外边人类们的世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更别提使她产生兴趣的那位□□了。   “这可不是这么画的,试着轻些,不能使得同样的力。”   沉稳的教书先生的声音把季青的思绪拉回来。   季青便抬眼看一眼站着自己面前的先生,无奈又好笑,“先生,您能别总看着我吗。”   她是真的不擅。说到底,她季青不过半路出家,这笔的用力和弧度总怎的也难掌握。   先生显然被季青的提议弄愣了一下,旋即蹙眉,“你友人可都比你快多了,总的便你二人,不看着你看何人?”   季青不由瞥眼那边已经画的隐隐有些样子的白蛇,她嘴角微抿正认真画画,下笔虽也有犹豫,可怎的也确是比她季青流利太多,一时语塞。   “且你这下笔蘸的墨也着实太多,虽的是你们自己的,可也太过浪费,更莫说这样画着也是不好看的。”   不满季青不予作答,先生的声音提了几度,试图让季青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是。”知晓若是不答只会得到更多的话语,季青只得应道。   这是白蛇前些日子,为了“学习如何当人”而请的一个先生。也算钱塘里边算是有名的授艺先生了。   谁也没猜到,本以为她是一时兴起,却不想这会儿却真是喜欢上了画画,且更是有不少天赋的。   “这样就可以记录下来很多很多啦,与你的在一起的时间,做了什么,那多好。”白蛇当时是这样对她说的。   思绪不由再次飘远。   “咚咚咚。”手指敲击在桌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将季青的思绪再次拉回。   季青叹了口气,翻个白眼,看向站着自己面前也不动,像个木桩一般杵着的正蹙着眉的先生,闷声道,“先生,您不是说让我们先想想再下笔?我方才已经有了思绪,被你打断了,我觉着我今日是画不出好画了。”   那边的回答显然是不信,“我琢磨着你昨日也不见得有多好的画。”   “怎叫你日日打扰我?”理直气壮。   愣是给季青一噎,先生气笑了,“好好好!那我今日便不再打扰你,你须交上不错的课业来!”   季青沉默,也不慌神,瞅眼外边开始明暗起来的天空,不以为意,“今日便要下课了。”   先生拂袖,冷哼一声,边转身去看白蛇边气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季青自然不当回事,默默打了个哈气,百无聊赖蘸着墨。他不唠嗑了,她又对这并无特殊爱好,自然也乐得清闲。   “这处还欠缺些,尚且僵硬。”拿那边没办法,可这边却是个有天赋的,先生看着白蛇的画,只觉气都顺了。   “先生莫生小青的气了,她只是调皮。”白蛇笑起来,眼睛都是眯成月牙形状的,很是可爱。   觉着自己心都软了不少,先生瞥了眼那边又松懈下来的季青,他拿她着实是没办法了。   可面前这个甜丝丝的姑娘,却是很得他真传,更别说这才方才学了数日,已有这样的成就。   有的人,似乎便是为了画画生的。   “你线条还是有欠缺的,这样,你看我画一遍。”他说着,提起笔便画起来,稍放慢了动作,好让白蛇能更清楚的看懂。   白蛇自然是认真的看着,一点点记下期间他的讲解,待他画完,再提出疑虑。   满意从白蛇这儿收获的认真,先生耐心讲解许久,这才走了。   其间,季青是安静的看着二人的互动的,单是听着,却也是有不少收获的。   当然,若是她是愿意学的,她能收获更多。   思索着那方先生应是走远了去了,季青伸了个懒腰起身,走过来,“画的什么?”   白蛇想着先前先生说的不足,眨眨眼睛,脸蓦地一红,干咳两声,将最地下的一张画给抽出来压在最上边的画上,让季青不能看到她画的一小叠的季青。   那是各种形态的笑着的季青。   但她画的这些季青是不知的,等她挑眉终于走过来,看到的却是压在最上边的那画。   隐约可以认出来,是个男子,拿剑,高高的马尾。   “这画......”季青愣了愣,竟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怎、怎么了,我知道我画的还不好的。”白蛇咬唇,看着手上的画,底下的墨有些渗上来了,可以想象,下边的那画儿是不能看了的。   季青便突然有些吃味,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眸色暗了暗,“画不重形,重在写意。”   白蛇觉着下边那画大抵是毁了,说不得下边的下边也是坏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由嘟嘴,失落道,“我下回试试。”   两人心思不在一处,但当局者迷,季青却是没看出来,只当白蛇是因没画好那蓝衣男子而郁闷。   “姐姐,你觉着......和那人过可以?”季青心下复杂,看着白蛇道,眼神晦暗不明。   “恩?”白蛇不明她心思,诧异抬头,有些迷糊,顺着她的眼神看到自己的画,思及那人模样,本来的兴致缺缺好歹多了些情绪,“也还可以啊。”   “也还可以?”季青努力使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那么突兀,使自己的语调也还算平和。   白蛇便抬头,看着季青,觉着哪里不对,半晌,想了想道,“也可以的,但小青你是不是有不开心?”她莫不是觉得自己太挑了,这样不好,所以才不开心?   轻轻吸吸鼻子,季青便笑一下,却笑的不真,“没的,只是这天气不好,我有些不好受。”   白蛇便扭头看看外边天气,再摸摸自己的额头,觉着温度并不很难接受,担忧道,“小青你生病了吗?”这个天气,应当是比昨日舒服许多的,至少没太阳。   “没有。”季青摇头,无奈看她。   白蛇便站起来,手背试探一下季青的额头,“不似发热,小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真没有,”心下暖暖,季青说着,顿了一下,看着她疑惑的目光,说出几日前想出的却令她几番犹豫的话,“姐姐,只是近日天气愈发热了,我想......我有些熬不住的,我想走开几日歇歇。”   白蛇看着季青,闻言方才松了口气,“小青,这样,那我们一起走不就好了。”   季青有一瞬的心动,可下一瞬她的理智又生生将这个想法压下,摇摇头道,“姐姐,你不是想当人的吗,人都是长期居住着一处的,不好挪来挪去的。”   一起离开钱塘以躲避,这不适合,最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该让白蛇喜欢上除却许仙的人。   白蛇想也不想,“那我就先不当几个月的人不就好了。”   季青好笑,摸摸白蛇的鼻子,“人,不是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   白蛇便幽幽看她一眼,也不反驳,也不赞同。   “我会回来的。”还没分别,却已不舍,季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小青,那你陪我去吃完剩下的那半条街吧。”白蛇看她,心下是不开心的。   她能听出她言语里的不舍,也不吝啬于一个承诺,笑了一下,“你约的,我都会应的。”      ☆、离别与不舍      四月中旬,已近端午,自然不再是开春那般清凉天气了。   季青便刻意挑了傍晚方才出门,怎的也是好了许多。白蛇里着粉色交领,外套白色薄纱褙子,配着宋裤,半挽半披的发,更显风流。   皆是戴着幕离,也省去不少麻烦。   季青是被白蛇拉到糕点铺子前排队的。   约莫四五人的队伍,“小青,这是什么?”白蛇一手牵着季青的手不放,空出一只手扶正自己头上因着人多有些歪了的幕离。   看看她脑后勺的高挂的牌匾上几个大字,季青撇嘴,可还是忍不住轻笑了,“这儿啊,是糕点铺子。”都不知道是什么铺子,就过来排吗?可爱。   白蛇闻言眼睛一亮,旋即期待道,“糕点,也是吃的?好吃吗?怎么我们上次过来没见着呀?”   季青瞅着前边走了一个人,拉着白蛇上前一步,耐心一一回答,“糕点啊,是一种甜食,是吃的,试试吧,我想你会喜欢的。上次没见着是因为我们没走这边呀,蠢。”   白蛇听着她纵容的语气觉着受用,嘟嘴道,“那边有好几种颜色呢,我们能每种都拿吗?”   看她微微皱了眉心看着自己一脸你一定会答应吧的模样,季青不由伸手进幕离里轻轻揉了揉她的脸,笑道,“当然。”   白蛇便任由她揉,等她收了手,嘴角弯起,露出前边两颗小虎牙,“有小青在我身边真好。”   季青揉揉她的脑袋,也不反驳,拉着她往前一步,已是到了自己了。   “这种,这种,还有这两个,共拿一份的量,”季青觉着白蛇在自己身边,她总会不自觉的心情好。这大抵和白蛇的甜有不小的关系。季青想着,又道,“多少文?”   “客官,十文便好~”一手娴熟的包起糕点,一边答。   季青挑眉,察觉这价是不低的。不过,只要白蛇喜欢就好。   解下腰间荷包取出十文递他,一手接过,季青牵着白蛇转身软语,“等过会儿我给你买些果子再吃,怕干。”   从季青手上提的糕点上移开眼睛,白蛇乖巧应道,“好~”   发觉四周有无什么卖果子的摊子,直至半晌,季青方才找着了一个挑着担子卖桃的小贩,拍拍白蛇的手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吃的,就回。”   白蛇眨眨眼,接过她递的糕点,看着手上糕点袋子,便站着没动了。   抽出手离开,季青买回桃子便拉她去了江边,挑了个大的洗干净,“有点大,小口点吃。”擦干净水,季青递给她。   白蛇眨眨眼睛,不难发现,她给的是一个品相最好的,“那你帮我拿一下哦。”   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从季青的小篮子里挑出一个,细心洗起手上的桃子,虽然不是最红的,可却是最大的了,觉着上边的毛都洗干净了,方才用帕子擦干净,笑道,“我洗干净了,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季青是一点点看着她像是对待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样去洗的,闻言接过,又将桃子塞她手里,“你挑的,肯定是最甜的。”   白蛇闻言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拿起桃子就大口咬了一口。   “这么大口?吃着不累啊?”这才想起她一被夸就尾巴翘到天边的性子,季青洋怒,可眼角的笑意却泄露了心思。   入口的甘甜让白蛇愈发的开心,慢慢嚼碎咽下,对着季青卖乖道,“这不是小青挑的太甜了嘛~好好吃!”   看她又狠狠的点了头表示确定,季青无奈又好笑,“可得小口点了,要是噎着了怎么办?”   “小青洗的桃子,就算噎着我也很开心呀,”她说着,又吃了一口,但这回却是依言小口了,“小青你也吃呀,哎呀,对了,你挑的这么甜,那我的肯定没你的甜了,唔......”   季青便咬了一口,是那种半软半硬的桃子,汁液很足。觉着口里的桃子今日格外的甜,季青不由多看了手上的桃子一眼,心道或许等会回头时候若是遇上,许是可以多买些,好带回去让白蛇闲着时候吃。   白蛇见季青看着桃子并不说话,直觉心虚,嘟囔道,“小青那你下次得让我先挑完。”   “可甜,”知晓她或是想远了去了,季青又啃了口,莞尔解释,“真的,信我。”   白蛇还是有怀疑的,可她这么说,她便信了,旋即看看四周,找了块干净的石凳,拉着季青过去坐下,撒娇道,“站着好累呀,我们坐会儿吧~”   “好。”季青自然是依的。   挪挪位置,白蛇将脑袋靠在季青肩膀上,左手拿着桃子慢慢的尝,“这边好漂亮呀。”   季青闻言便看看四周,背后是几人才能环抱过来的槐树将头上的半边天空遮掩去了将近一半,月儿并不正圆,却是干净。因着无云而露出的漫天星光,前边是江,偶尔一两人走过。惬意而美好,确是一番好风光。   “小青,以后我们也找一处这么好看的地方吧,然后居住下来。”啃完桃子,白蛇看着天上的星星,板着手指玩。   “好。”季青可以想象出来,那会是件很享受的事儿。   “小青,那你别走好不好?”她还是抬头看着星空的。   “......”差点着了她的道,不知不觉这个小丫头都有了自己的心思了,季青也微侧过头看她,哭笑不得,“我很快会回来。”   白蛇难得对她多了个心思,却没有得到期待的答案,顿时泄气一般撅了下嘴,“很快是多快呢?”   “很快,就是很快很快啊。”季青也有些伤感了。其实她会一直在她身边的呀,傻丫头......   白蛇觉着她心思已经定下来,怕是改不掉了,只得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抱住她,“小青,那你得早点回来。”   “一定。”季青回抱她,揉揉她的脑袋,入手是细软的触感。   白蛇的发很黑,长而直,配上绢花,很是好看。   “你应的。小青你不会骗我的。”她是信她的。   “当然。”季青肯定道,她是没骗过她的。   “小青,等回去家里,你给我画副画吧,你好看着我。你得想我。”白蛇皱着眉,委屈道。   季青思索片刻,无奈,“我画的不好。”她是真画的不好。   “无碍的,我画的也不好,我只留着给自己看的,”她说着,吸吸鼻子,并不松开季青,“你画的,我不会偷看的。”   季青脸倒是微红了红,却还是应了,“那好。”突然的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画,估摸着是怎的也画不出白蛇那种惊艳与可爱了,季青惭愧。   “那你再给我抱会儿。”她舍不得她。   “我在,”她能听出她言语里的不安,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背,“我们等会去接着吃些其他,尽兴方归。”   “你说的。”她趴在她肩上,声音沉闷。   “我说的。”语带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      ☆、所谓一见钟情?      小青走掉的第一天,想念想念。   小青走掉的第二天,想念想念。   小青走掉的第三天,还是想念。   白蛇似乎找不到除此之外的什么能做的事了,一个人,连带吃饭都是兴致缺缺的,只好整日睡着,期望时间快些过。   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过两个人的甜和温馨,再让她一个人,却是难耐了。   支着下巴,白蛇坐在屋内,看着窗外的夕阳发呆。   “要是小青在就好了。”白蛇有些委屈,小心捻起一块桌上先前季青给她买的糕点,掰下一点,将剩下的放回原处,细细的品味,让自己产生一种错觉:就像季青还在她身边一样。   “扣扣。”   外边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百无聊赖,白蛇觉着外边已是敲了许久的门了,却并不想回应。   若是小青,她定会直接进来的。   白蛇想着,咬了一小口口手中方才掰下的绿豆糕,感受着它在嘴里一点点化开。   一丝丝的甜,带着绿豆特有的淡淡的清凉。   “可是有人吗?”沉稳的男声。   外边的人似乎有些无奈了,说了话。   觉着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白蛇撇嘴,下意识道,“无人。”   人类,都是这么无聊的吗?分明都是无人回应的,却还这么执着。   外边那人像是被哽了一下,半晌,道,“原来是姑娘,”他说着,停顿一下,“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要进来讨杯茶水。”   “门口右拐,那边有街。”白蛇还在吃着糕点,言语并不很是清晰,但却是能听懂的。   “......姑娘真是个妙人。”   白蛇意犹未尽咽下嘴里的糕点,看着桌上所剩不多的几块,觉着外边那人似乎有些郁闷。   可这边的不予答复并没能使得外边那人走掉,白蛇才叹口气,便听外边声音又响起来,“那小生便进来了。”   不予置否,实则不想搭理,白蛇便听吱呀一声,那边门被推开来。   “果然是个妙人。”   去了门的隔音,声音愈发的响了,白蛇有些不耐烦,扭过投去想给他一个季青曾翻的白眼,却在看到那人的时候愣了。   一身的白衣使得原本的刚毅的眉目都染上几分斯文。   微微而笑,显得整个人都风流俊秀。   不是那日那灰蓝衣裳男子,又是何人?   白蛇觉着心跳顿时快了几拍,眨眨眼睛,她好奇的右上抚上自己的胸口,奇怪怎的突然心跳加速。   “叨扰了。”男子作揖,他笑起来,眼角也微微向上弯起。   “水在那边。”白蛇视线黏在他身上并不挪开,顺手指了方向。   “多谢。”   男子说着,再自然不过走过去,拿起水瓢,给自己盛了一半,顿了一下,转身对白蛇道,“姑娘便不怕我是坏人吗?”   白蛇看着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道,“你打不过我。”他只是人罢了。   那人似乎在想着这话的真实性,将水送入喉,喝了干净,方才道,“你总是这样实诚吗?”   白蛇却是诧异了,挑眉,板正了身子看他,觉得奇怪,“你信我?”   “信。”   肯定的答案,却让白蛇对这个男人起了兴趣,“你是第一个信我的人。”   人,都是不信她的。   “哦?”男子挑眉,弯腰将瓢放回。   白蛇点头,又道,“我见过你。”   肯定的语气,她只是在陈述一个她想到的事实。   “我没见过你。”男子的声音带上些笑意。   “你是一个能很容易被记住的人,”语带赞叹,“你很漂亮。”   男子便走过来,反手指向一旁的凳子道,“可借个地坐否?”   “坐吧。”白蛇挥挥手,想要用法术将凳子移出来,却及时制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她的对面,是一个人,而她现在,也是一个‘人’。   她便见着男子自己动手挪开一个凳子,优雅的坐下,“姑娘此言差矣,夸男子,并非能用漂亮来说的。”   隐约觉着这话似曾相识,白蛇思索片刻,“这话我听人说过。”   上次听闻,是和小青出门,她耐心一点点教导自己。   明显的察觉到白蛇的情绪低落下去不少,男子并没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姑娘家的水甘冽可口。”   白蛇琢磨一下他的话,不明意味,“你是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吗?”   男子有些尴尬,干咳两声,道,“并不。”   白蛇便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个漂亮的人。”   可惜了,却是个脑子并不很好使的。   怪不得小青总说,光有皮相,是不够的。   并不难通过她的话和表情猜出她的想法,男子有些好笑,摇摇头,半晌,道,“君住城南,我亦然。也算有缘,不知可否有缘得知佳人芳名?”   “我......白......素贞。”便叫白素贞吧。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名字。   “幸会幸会,在下宋长安。”   白蛇觉得他的话让自己觉得哪里别扭,她便打量他,从衣着到表情,许久,疑惑道,“我觉得你总给我种一见如故之感。”   “咳咳,倒是有缘的,”宋长安笑笑,又解释道,“姑娘不是说见过我?那便是一见如故也是该的。”   白蛇便思索起来他这话的真实性,却是无果。   最后,她深深看一眼宋长安,将这种一见如故之感归结于他的太过美丽和先前的一面之缘。   而撇开其他不说,他说着话,她确是不是觉着那么寂寞了,感觉,便像是小青在她身边了一样。   小青,不知小青现在在哪?是不是窝在哪歇息呢?   是不是也在想她呢?   察觉到白蛇明显的出神,宋长安也不点破,只道,“我瞧着姑娘像是一个人?”   “不是啊,我有......人陪的。”白蛇看着桌上的糕点出神。   “如此。姑娘这处选的也是雅致精巧,甚是养眼,不知闲暇时候可否过来叨扰一二?”   白蛇觉着他的话文绉绉的,显得刻意,好在不难听懂,也不纠结,便道,“可以的。”   长得也算养眼,自然她也没什么好排斥。   “我便住那边,也是个小院。”宋长安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是一座山。   她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山上是一个小小的屋。   “原来那边有人。”   她倒不是第一次看着那小屋的,可却是第一次知晓当真是有人住的。   “也是巧了,前阵子方才搬来的,准备赶考之用。”   白蛇不疑有他,点点头,“那你好好考。”   “自然。”宋长安笑,做了个揖,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便先告辞了。姑娘可别忘了吃饭,也早些歇息吧。”   分明是陌生人,可这话说的关切,白蛇只觉听着顺耳受用,连带心情也好了不少。   眨眨眼睛,“公子也是。”   她说着,觉着自己这日有些不可思议。   分明陌生却给以她熟悉的感觉。   分明该反感却反是心生欢喜。   莫非,这边是人们说的一见钟情?   白蛇迷茫了。      ☆、所谓吃自己的醋      季青近日心情很是复杂。   高兴,谈不上。   郁闷,也并不全是。   一个人住着,总觉有些冷清,亏了有木头偶尔的出现,还能说说话。   季青觉得自己似乎现在话变得多了,没有白蛇陪着说话,有些寂寞。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季青想着,理了理身上衣襟,“木头,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我看先前神话里,端午对青蛇白蛇影响还是很大的,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什么事?”木头的声音是略微的诧异和嫌弃。   “比如我突然化成原形啊什么的,然后吓到人?我觉着白蛇似乎还好啊,难道是我会出问题?”凑近铜镜,季青将耳鬓发丝捋到耳后。   “你觉着你现在如何?”木头沉默,声音带着凉意。   “说的也是哦。”季青思索片刻,旋即道。她现在也不见得有什么事,那后边自然也便还好,更别说现在随着进入这个身体的时间越来越久,她运用一些术法也越发的得心应手,端午,自然也不在话下。   “等会下山去见?”   “是啊,”季青扭过身子,觉得自己仪容并没有什么问题,再努力使自己一副微微而笑的书生斯文模样,后知后觉道,“咦,你刚刚是在问我?”镜中男子仪表堂堂,不是宋长安又是何人?   “恩,你不怕她陷进去?”   “什么?”季青觉着木头的话有些难懂了,思索片刻,也不听它解释,便道,“你是说陷进去?但,陷我这里总比陷许仙那里好吧。”   木头能听出她话里的犹豫,“以后怎么办?”   “以后,如果我......渣了她呢,让她对人死心,那我带她去山里,那她就好了。”季青迟疑道,也是对自己说的。   “你们人都是这么虚伪吗?”   季青没有听出木头声音里有什么愠怒的情绪,反倒更像是安静的陈述,“人都是虚伪的。”   “你是人造的,应该更好懂得的。不过虚伪,却又向着阳光,多复杂。”觉着身上都理好了,季青推开房门,站在她的位置,很容易就能看到山下那座简简单单的小屋。   对于木头的沉默,季青早已习以为常,笑了笑,季青不以为意,挥袖使门自动阖上,“虽然是系统,不过木头,感觉你的心思真的挺重的。”   “你能察觉出来?”   “我又不傻。”季青耸肩。   “你傻。”   季青翻个白眼,不想和它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能看到我看到的吗?”   “......很久不看了。”   “咦,这么说你能看到?”季青觉着好奇。   “......”   “哎?木头,你怎么不理我?木头?”它不答,季青便追问,可那边却再没回复了。   季青撇嘴,知晓她那是真不准备再打理自己了。   它每次一消失便是许久,估摸着大抵又是许久后才会出现了,季青也便将它暂缓在一边,思考起白蛇来。   白蛇,白蛇。   总的来说,同时当着自己,还得学习做男人,真是复杂又麻烦的事,自己又非那么特别擅长。不过估摸着如果不是白蛇,他人应该便不是这么好骗了吧。   不过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怎的她们也是妖,也不该有什么大的风波,先这般下去吧。   季青安慰自己,不知不觉离白蛇的小屋已是近了,揉揉自己的脸,使得自己愈发像一个男子。她是宋长安了呀。   觉着自己的表情与状态都理好了,宋长安方才走去敲开门。   与第一次他自己推开的不同,白蛇今天是自己过来打开了。   “你又来了?”白蛇眨眨眼睛,声音是带着好奇的。   “是,”宋长安不自觉的笑,眼睛也微微眯起来,可又觉着不对,忙笑得浅了不少,使得自己身上季青的痕迹能够浅些,又补充道,“有此佳人,自然来得。”   白蛇已经比季青最初离开的时候好了许多了,现在的白蛇,面对宋长安,也是有些生气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用温习书本课业吗?”白蛇觉着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摇头道。   察觉出她对自己并不很是亲近,心里是轻微的不平衡与复杂,可面上还得保持着淡笑,“课业,不可误,佳人,亦不可误。”   宋长安觉得自己的文学修养因着白蛇都好了太多。   “那你这样也不很好,小心考不上。”白蛇闻言道,给自己拉开了椅子坐下。   知道她这话说的虽不解风情,心下却又隐隐的窃喜,宋长安故做沉思状,而后道,“不上榜,那便教书育人,也无不可。”当真能到那会?可都还是未知数呢。   白蛇的语调是诧异的,她不由多看两眼他,“你倒是看的开。”   “见多了,也便好了。”宋长安摇头。   “我见少了?”白蛇微侧脑袋,低声沉思道。   “见得少,未尝不好。”并不否认,却不想她见得多。   “那我们出去见见?”白蛇试探道。   她是不懂他的话的,见得少,又为何不好,可她又懒得去多想他的话,便想着出去多看看,能变更好了,那想来小青也能更喜欢自己的。   宋长安却是真的诧异了,挑眉,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话,“出去?”   “是啊。”白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许久没有一个人出去了,小青不在,她更不想独自出去,而现在身边有一个人,那岂不是最好了吗?   宋长安眸底暗了暗,有些吃味,以前,都是只有自己能陪她出去的,可想归想,他还是只能答应的,“也好。”   “那便现在吧。”白蛇闻言眉眼弯弯,笑着站了起来。   “......恩,好。”脸上还保持着淡笑,可心下却觉突如其来的别扭,他这是,自己吃自己的味吗?   可自己才走没多久,白蛇就笑着和一个几乎陌生的男子一同上街去了。   到底当然还是吃味的啊。   白蛇已是很快到了门口,正向着宋长安招手,“你快来呀,再晚些便晚了。”   宋长安是看着她几乎是欢快地蹦着过去的,强扯扯嘴角,更是无奈,“白姑娘莫不带把伞?也好遮阳。”   就算她不热,这日头这么烈,那也最好别暴晒的呀。   白蛇因着他突如其来的问懵了一下,这让她突然想到了季青,季青也是总在她出门时候各种唠嗑的。不由多看他两眼,俊秀斯文的书生,白蛇心跳又快了两拍,因着这人的好看。   可她旋即又有些不懂了,她怎么会想起细心温柔的季青呢,即便整体有些相似,可又是相差甚远的。   他,怎么能和季青比呢?   摇摇头,白蛇将自己的念头都甩出脑袋,进屋取伞。   仅有的两把伞,白蛇将平日自己用的给了他,又拿了季青平日用的给自己撑开,再锁上门,方才出门。   “你想去些什么地方?”宋长安问她。   “去......人多的地方,但也别太多。”白蛇犹豫道。   他便思索一下,下意识不想带她去那些曾经以季青身份带她去过的地方,半晌方才提议,“那便走着看吧。”   白蛇没有意见,看着周边的房屋与人们,只是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6287294的地雷~~收到的第一个233,开心~刚好今天评论也凑了个整数,这章算是加更吧~ 不过话说回来,精分真的是件很累的事儿,况且季青还没什么特别的天赋,也就白蛇那么呆萌,还看不出来hhh   ☆、还是想当小青      为什么又变回了季青的样子?   大抵是因为白蛇总也不想起自己的原因吧,至少她是发现的次数少的。   季青从宋长安变回季青模样是好些日后了,连个招呼都没打,一声不吭的也不道别,再回来时,已是季青。   打个响指让门自动打开,季青是扁着嘴进的门。   屋里正躺着看面的白蛇方才煮着面,听着声音蓦地抖了抖,忙掐灭了指尖还用着的妖力,顿时屋里叮咚声响起,勺子直接掉进锅里,火也熄了。白蛇心都提起,可扑面而来熟悉的妖气却让她惊得眼睛都瞪圆,惊得坐起。   “小青?!”白蛇的语气是诧异的,带着激动。   幽怨看向那边便下榻向自己走来的白蛇,季青没有应答。   “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你都走好久好久了。”几步上来拉起季青的手,白蛇嗔怪。   分明是还有抱怨和不喜的,因着她的高兴都淡了不少,怎也无法因为她而生气抱怨了,季青气自己,可又无法,撇撇嘴,“你想我了?”   “我每天都想你。”白蛇没她高,便抱着她蹭蹭她的肩膀,欣喜再明显不过。   心下暗暗窃喜,可面子上挂不住,分明嘴角都已弯起,眉心却又硬生生微蹙,“怎么想我了?”   终于察觉出季青的隐约不同,白蛇眨眨眼睛抬头看她,“每天都想,我都板着手指数天数的,你走了三十五天,再加一个夜。小青你是不开心吗?”她说着,边伸出手来,抬手去抚季青的眉心,试图将它都舒展开来。   她这样,季青的笑意却怎么也憋不下去了,顿时笑了,眉心舒展开来,伸手去把她的手捉下来,“想我就好。”   觉着季青又回复了平日的暖,白蛇悄悄舒了口气,微歪着脑袋,“小青你也想我的吗?”   “你说呢?”分明每日都能见到的,说想吗?想的,说不想吗?似乎也不全是。   “想我还这么晚回来。”白蛇撇嘴,眼睛却眯成月牙。   被她的笑甜到,季青不由伸手去揉她的脸,冰凉而柔软,被揉成一团,眼睛却仍是亮晶晶的,让人想起夜空里的星。   “刚刚烧什么呢?”   白蛇闻言迷糊一下,旋即想起什么,低声叫道,“啊呀,我煮面呢!”她说着,拉起季青便过去看。   不难想象,说这么久,面自然该糊了。   白色的汤底,上边的面已然胀开,飘着一颗叶子都变得像酸菜颜色的小白菜。   白蛇顿时苦了脸,余光不忘悄悄偷看季青的表情,吞吞吐吐道,“小青这回真不怪我,本来应该算好了的。我现在真的会煮面了。”   “不怪你,怪我。”这一个多月,季青是眼看着她一点一点从烧坏到现在这样的。好歹现在知道面要煮熟了,自然更提不上来气了。   “那、那小青我也不是故意要用术法的,不是天热,麻烦嘛......”见她是真不怪她,白蛇暗松口气,又辩解道,可越说后边,声音却是越发轻了。   “倒是很自觉嘛。”被她的小媳妇模样逗乐了,季青挥手把盘子招过来,去把锅里的面都舀上来。   觉着季青这次回来脾气更是愈发好了,白蛇心里侥幸,忙走到后边去将柴火摆弄整理好,小声嘟囔,“我明明一直很自觉。”   “知道理亏,知道小声了?看来长进不少哦。”季青出言调侃。并不难想象,她一边用手整理着柴火堆,一边亮着眼,一脸侥幸的笑着嘟囔。   “咳咳咳,小青我想吃你烧的东西啦,你烧我吃嘛。”为了移开话题,白蛇撒娇道。她也是知道的,每次她一这样,季青都会同意她的话的。   “想吃什么?”季青挑眉,拿她无奈。   “我家小青烧的什么都是最好吃的,我都喜欢。”眼都眯成一条缝。   “哼,算你会说话。”季青说着,也不由笑了,将锅给洗好,   “哪有,小青烧的真的很好吃呀。”白蛇说着,似乎是为了证明,从后边探出脑袋来,点头郑重道。   季青便看看周边的菜,因着白蛇总是不记得该出门料理自己的,好些甚至是她看不下去了,然后以宋长安的身份送过来的。   思索一下,季青随手挑了几颗小白菜,便听那边白蛇又道,“小青小青,你不在的时候我还认识了一个奇怪的人类。”   季青闻言顿觉尴尬,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心下暗笑亏了背对着白蛇,这方她才没法看到自己的表情,顺着她的话道,“奇怪?”   “是呀,可奇怪了,要去赶考的,但却总过来找我。不过也幸亏了他哦,不然我一定觉得你不在的日子更加长。”白蛇说着,煞有其事的点头。   “......”季青手上动作不停,耐心掰开一片片菜叶洗净,思绪却有些飘远。   “小青,我现在觉得你不像人了,人那么奇怪,我觉得宋长安就算是让我感觉他真是开心的,也给我以很奇怪的感觉,很别扭的。可你明明都很自然呀。”白蛇说着,挠挠自己的脑袋,她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白蛇觉得自己心脏蓦地重重跳了一下,却还是得语含笑意,“看来你学会很多呀。”   白蛇闻言便沉默一下,旋即看一眼季青,觉着她也有些奇怪,却思索不出个所以然,“小青,你是不是也有些不开心了?”   “恩?没有呀。”季青说着,回头给她笑了一下,以示无事。   白蛇看她,也便信了,便道,“小青,我想和你出去玩了,我们今天去玩吧。我发现晚上的灯,很好看,你看过吗?”   闻言瞥眼窗外,季青将洗好的菜上的水轻轻甩干,“好啊,那得先吃了饭哦。”   “肯定呢,”白蛇手托下巴,歪着头看她熟练的拿出菜刀,切起菜来,“小青你切菜的样子也很好看。”   “这算赞美?”季青回头,给她一个好笑的眼神。   “只是说一个事实啦。”白蛇吐舌卖萌。   将肉切成肉沫,季青吩咐,“中火。”   “好~”白蛇乖巧应道,指一下炉灶里边,再往里边添进木柴。   等得季青将面下好,已是一会儿后的事儿了。   将盛好面的碗挪到自己面前,白蛇笑道,“小青,你烧得越来越好看啦。”   “你也是。”季青看她满足样子也觉开心,给她递了筷子坐下。   “小青等以后我们去做一个大大的屋子,也很好看的,旁边有好多花花草草,还有一片小小的菜地,然后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往里边种什么,然后还要种上好多好多的果树,那我们就圆满啦。”边接过筷子,白蛇边一脸憧憬说出早已想了很久的话。   季青绞起一筷子面,闻言仿佛也能想象出她所说的场景,顿觉温馨,“还要再挖一小片小小的池塘,然后养上鱼儿,再种上荷。”   “还是你想得全,”白蛇笑,给自己喂了一口面,面已入味,不由感叹,“哎呀,好好吃!”   “那你多吃点,小口点,还有呢。”看她吃的香,季青也觉味道愈发好了不少,可又有些心疼她,她不在时候,她伙食是差了许多。   嘴里含着,白蛇答得含糊不清,重重点头,嘴角是深深的酒窝,“唔恩!”      ☆、阴差阳错      白蛇是个想到就要去做的人,前日才方才和季青说要建屋子,后脚便提了笔认真规划起来。   季青虽是也不甚了解造屋,可也是见过不少屋子的,无奈之下,只得将一些实践中会出问题的一一指出。如此反复多次,好歹至少她这个门外汉是看不出什么毛病了的。   而季青没了挑毛病,白蛇自然愈发开心,心满意足将图纸都小心收好,方才有蹦蹦跳跳拉着季青出门玩去。   “小青,我们带把伞呀?”   季青泡了碗胎菊,清热降火,正要入喉,便听那方白蛇的声音传来。   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茶凉一些,季青抿了一口,是浓郁的中药香,“好啊,你安排就好。”   白蛇便拿出了伞,抱到季青面前放置桌上,又睁大眼手托下巴卖萌道,“要不要再带点吃的呀?”   “你想吃什么?”季青学她,微歪着脑袋问,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白蛇嘟嘴,眼光恰好落到那碗已然泡开的花茶上边,白色无暇的瓷,印着浅绿的茶,小巧可爱的菊,还没舒展开来,很是好看。想也不想,白蛇挪开凳子坐下,伸手去端了她的碗到自己面前,喝了一口,顿时皱了眉头,“很好喝吗?”   “清热去火,多好。”被她的迷茫不解看自己的表情逗笑,季青伸手去接过茶碗。   白蛇便砸吧砸吧嘴,察觉到回味,泛上来淡淡的香甜,不由好奇,“这就是人们常喝的茶吗,好奇怪呀。”   季青看着她的表情不断变换,从桌上捻起一块绿豆糕,喂她嘴里,又倒了新的一碗,“试试?”   白蛇乖巧咬了一口,接过茶再喝一口,顿时眼睛亮了亮,“这样搭着甚好~小青你真聪明~”   看她一脸满足,季青也觉着心情愈发明朗,笑道,“可别把花给吞下去了。”   察觉嘴里的胎菊,白蛇顿时脸红了红,眨眨眼,还是咽了下去,又咬了口绿豆糕,笑道,“才不会呢~”   “好啦,你慢慢吃,不急,我去收拾东西啊。”哪能不懂她心思,季青揉揉她的头,也不看她闪躲的眼神,将自己碗里的茶喝干净,起身伸了个懒腰。   白蛇便摸着自己刚刚被摸过的脑袋眨眼,许是心虚,觉着自己心跳快了两拍。   但这回季青却是目光不在白蛇身上了,自然也更不会明白白蛇心思,她正思索着该带些什么出门。   而等她收拾干净,那方白蛇也自然早已神色如常。   “小青小青你带了好多吃的呀。”白蛇抱着两把伞,看着季青左手提着包裹,右手去锁门,觉着挪不开眼睛,几乎都能想象出来等会打开包裹,一点一点的开吃的场景了。   锁好门,季青便回过头来,无奈看正嘟着嘴将视线黏在吃食上的白蛇,“想什么呢,里边并不都是吃的,还有些其他。”   白蛇不由撇嘴,哀怨一下,“那我们要不要在进去拿些吃的?我也可以拿。”   季青便两手叉腰打趣她道,“那可好,你有这闲心不若将我身上这包也带走可好?”   白蛇却闻言过来便要来取走这包,季青顿时哭笑不得,“你只得把自己的伞打好就成,别把自己晒黑了去了,我就满足了。”   白蛇听着也不拒绝,只甜甜一笑,给她打了伞递过,“我不黑,你也别黑啦,虽然小青不管黑不黑都好看~”   季青便接过,看着她给的是她自己平日打的,不由问道,“平日我不是打的那把?”   白蛇听着,思索一下,旋即想到宋长安,不由微蹙了眉。她只是不想把宋长安碰过的伞拿给季青,至于为什么?只是不想让季青知道宋长安的太多。   看她表情奇怪,季青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心下顿时多了几分委屈,半晌,试探道,“难不成你拿着去做什么坏事过了?”是不想她碰着宋长安接触过的东西吗?那......因为谁呢?可偏生因为谁给她的感觉都并不很好。   “没、没的,我就是给那个奇怪的人类用过,”她这么一说,白蛇神经顿时给绷直了,忙连连摆手,愈发心虚,声音转而越来越轻,“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奇怪的人。”   季青自然没什么好不懂的,心里跳了一下,抿唇,追问,“你喜欢他了?”   听她突入起来的一说,白蛇反倒愣了下,将自己的伞打好,她思索许久,都走出去离家不少一段距离,方才道,“应当是。”   季青能听明白她话里的隐约的不确定,分明心里是安分多了的,可又起了隐隐的担忧,便追问,“怎样的喜欢?”   白蛇亦步亦趋跟在她后边,自己思路也是混乱,闻言便道,“不知道啊,但我见着他,心会跳得快的......”她努力找着自己所知不多的措辞来形容。   季青却是脚步因此顿了半拍,揉揉脸,使得自己僵硬的表情能更自然,季青故作诧异,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那、你看我怎样?”   白蛇却是愣了,眸光澄澈,“小青你很好看呀,我也很喜欢你的。”   心下一暖,季青轻咳两声试图使得自己的心态放端正,伸手去将白蛇都打歪了的伞正了,“你看,你对他的喜欢和对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恩?”白蛇瞪眼看她,并不理解。   “你讨厌他接近你吗?”季青组织着语言问道。   白蛇便去回想,便笑了,“不啊,我觉得他在我身边也挺好的,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一时无言,季青竟找不到话回她,只得忽视了她的后半句,“那你觉着以后和他在一起可以接受吗?”   “挺好的呀,我们一起住在一起。”两人一妖,也不错呀。   “那......你喜欢他。”季青说着,心下是有心虚的,偏生只得神色郑重的说出声来。   “是吗?”白蛇诧异。   “你觉得你你走在路上,一个随便的人走过来,你可以和他过很久很久吗?”季青引导她道。   白蛇便垂头思索起这话的可行性来,半晌,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对的,看来我喜欢他吧。”   强压下心里的不是滋味,季青揉揉她的脑袋,宠溺道,“走吧,我想想带你去哪。”   忙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并没有乱,白蛇便跟着她,“小青你热吗?”   “恩?不热呀。你热了?”抿唇,季青伸手摸下额头,感受下自己身上的温度,以之推断白蛇是否会热。   “哦哦,你不热就好。”白蛇笑,仿佛方才的话都是不曾说过的,丝毫也不去多想先前的话。   “你想去哪儿呢?”季青闻言心下原先的别扭也好了许多,悄悄呼出一口气,季青笑一下。   “那~我要去一个有荷叶的地方,然后要有荷花,还要有蜻蜓,旁边要有小竹林~那会很凉快~”一点一点说出自己心里的期望,白蛇几乎能想到自己和白蛇坐在小荷花池边的石上,踩着水玩,互相喂着糕点,就算是想想也觉得很开心呀,这或许就是小青常说的甜?   “好,都好~”向来是拿她没法的,一一记下,季青不用回头也似乎能看到她唇角边的酒窝。      ☆、论如何更好精分      天朗气清,宋长安将原先下午去见白蛇的时间改成了傍晚。天没的那么热,省去她热,他也热。   不过他这会儿去是第一次,他刻意早去了些。   等他到了山下,老远便见着白蛇挪了张小凳子坐在屋子里头,皱着眉看着屋外。   宋长安不由心虚,轻咳两下掩饰,也使得她能注意到就便要到她面前的自己。   白蛇果然看了过去,却是无精打采模样,背靠着门,只脑袋微微转动,看见是宋长安,眨眨眼,旋即却蹙眉,没有说话。   不难看出,她心情并不美好。   宋长安干咳两声,走近蹲下,堵住她的视线,“怎么坐这儿?热吗?”   白蛇微微蹙眉,轻声道,“你走吧。”   “恩?”显然,她给的回答太过出乎意料,宋长安有一瞬间的表情破功。   “你走吧。”她说的不轻,他应该是能听见的,白蛇心想着,却还是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宋长安哑然。心里回想。自上次别后,似乎是没什么交集的,也不该犯什么错事的。   “你走吧。”白蛇只是安静的陈述。她挪开眼睛,也不知为何,宋长安在她旁边,她竟是隐约有些不想拒绝他的。这或许就是人们说的习惯的可怕?白蛇想。   宋长安神色却郑重了,“是......发生了什么吗?我想我是该知道的。”白蛇是不擅拒绝人的,他一路看过来,是知道的,这一次,不合常理。   “我......朋友不喜欢你。”白蛇道,她也不懂,为何她看到他,不自觉的对待会有些不同于常人。她对这个人类,似乎是真的有些不同的,以至于甚至都说出了心里想的。   宋长安琢磨着自己这话意味,却领悟出了些其他,白蛇的朋友,自然是季青,那......   不由便想起昨日走时在茶下压的那纸,不辞而别。   她说,有些事,得远走些时日。   而为什么变成了季青不喜欢宋长安,宋长安是不知道了,然大抵也是个弯弯绕绕的故事。   宋长安顿时有一瞬间的语塞,半晌方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答复,“你朋友且如何说的?”   白蛇觉得他这话奇怪,便像知晓季青是如何说的一样,看他一眼,便道,“她说怕你喜欢上她。”   那话,原本只是随手写的罢了……宋长安刻意沉默一下,而后面色古怪,使得自己的反应更接近正常,“那.....你又如何得知她不喜我了?”   白蛇并不能看出有什么不对,便顿了顿,面上是挣扎,“难道不该是吗?”   宋长安可以发现她的一点点的期待,故作苦脸,无奈道,“自然。”   一个是熟些的人类,一个是不熟的人类,白蛇思索着,该是相信熟悉的人类的,便抿唇道,“那该是为何?”   “她未道明吗?”宋长安脸上是诧异与深思。   白蛇便像泄气了一样,皱了眉委屈,没了话语。   纸条上还有什么字吗?还是有的,只是......   ‘有事,暂时走开。’   料想她该是想着了,宋长安换了只脚蹲坐,使得脚麻能好些,看她,“热吗?坐多久了?”   “不久。”白蛇没什么神采,抬头将脑袋也靠在门上,兴致缺缺。   看见她微微干裂的唇,宋长安蹙眉,心疼又心下暗气,进屋倒了杯茶,“我前些日子家中来了人,便回去了趟,故而没来。”   “......”   “喏,喝杯吧。”宋长安道,拿着杯子到她身边,无奈道。   “多谢。”白蛇并不拒绝,伸手接过,轻声道。   杯水入喉,竟觉清凉甘冽。   接过她还回的杯子,宋长安心下是有气她糟蹋自己,都不好好呆屋里的,可心里却又是隐隐的因此暗喜,喜她对季青的在乎。进屋再倒了一杯给她,关切道,“饿了吗?”   白蛇下意识摇摇头,接过喝下,却又点头,没有回话,只拿眼睛看着他。   她的眼睛是湿漉漉的,让人想起小鹿,温顺而讨人喜欢。宋长安伸出右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却又在下一瞬顿了,转而扶门,“我带你出去吃吧。”   不可否认,他是怕给她做饭的,再刻意的不同,也总有相似,更何况是做菜呢?   白蛇却是愣了一下,显然是并不很习惯出门,过会儿,等宋长安将杯子都摆好了,方才道,“好。”   两厢沉默,各怀心思,却不觉尴尬。   直至出门,宋长安问她去哪,白蛇方才回话。   “随你。”白蛇说罢,觉着总给他委屈模样不好,便笑一下。   “不开心就别勉强自己,”笑的并不好看,反而让他心疼,宋长安温和道,“那便去路上看看吧。”   心下一暖,白蛇侧过头去看下与她并肩而行的宋长安,他比她高半个脑袋,从她的角度,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刚毅的轮廓,温柔的眼正看着自己。不由微勾下唇角,不同的是,这会儿却是比上次好看多了。   “你说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恩?”宋长安应道,回味过来她说的是季青,沉默一下,又道,“你莫不是道她有事?该回时自然便在了。你越是惦念,越是觉着时间长久难耐,你若是不总想着,却是该回来了。”   白蛇指尖下意识卷着衣服打转,将心里的不安与失落尽数显现出来,她琢磨着他的话许久,方才真诚道,“宋长安,你知道的很多。”   “这算夸奖?”宋长安看眼前边的路,前边不远是个拐角,沿着拐角走下去,该是不远了。   “不是。”他便是这样而已,她并没有夸奖他。   “宋某到底是读书不少,自然该是知晓些的。不妨试试多看些书。”宋长安建议道,觉着这会儿的白蛇看着温柔却脆弱,要是可以,他也想变回季青,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带她就地躺在旁边铺满青草的树下,给她讲那些有意思的事情,听她笑声回荡在空气里,让整个世界都因此而欢跃欣喜起来。   “我喜欢画画。”白蛇看着他整个人都突然的愈发温柔起来,不由多看他两眼,可也只是这两眼,却让她连连带着心情好上许多了。   就好像,他是季青一样,有他在她旁边,她也不那么孤单了。   “宋长安。”她叫他。   “恩?”宋长安正走到拐角,回头看她想让白蛇随他走,闻言问道。   “你也会走吗?”白蛇问,轻微的不安。她只是顺着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去哪?”宋长安诧异。   “和她一样走掉。”白蛇看他,眼里是期待。   “......我不曾离开。”模棱两可的答案,她还不想骗她。说一个谎,便得编下一个,而后不尽。宋长安?季青?诚然,他是不曾离开。   白蛇得到的从来都是她想得的答案,这回也不例外,不由笑了,真诚而纯粹,“宋长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啊。”   “你喜欢我什么?”   “......欢快,懂事,可爱,你都好。”   “原来你也喜欢我吗?”   “也?”   “也?” 作者有话要说:  真爱和喜欢,到底还是有区别的,白蛇涉世未深,其实觉得自己喜欢宋长安,众人的洗脑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不过,白蛇从来都是双就是了~ ps:话说亲们别讨厌小长安啊qwq,可以这么说,宋长安部分是季青喜欢白蛇的过程,而季青部分是白蛇喜欢季青。两者相辅相成。   ☆、带白蛇回家?      “宋长安,谢谢你常过来找我。”   “宋长安,你多过来陪陪我吧,我可以买吃的给你。”   “宋长安,我想去你的小屋子看看。绿油油的,看着就很漂亮呀。”   一样的天气,一样的盛夏,可心境却并不相差无几。   宋长安觉着近来白蛇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从先前的生疏到现在的熟络,也并没有经过太久的时间。   至于带着白蛇去自己小屋是种什么体验?   那大概是种混杂着忐忑的难过,期待却又担心的体验吧。   宋长安想着,不由抬头看眼前边就在不远的小屋,因着白蛇要来特意打理过的小院里只简单种了几株竹子,将小小的竹屋半遮起来。用来将整个小院严实包裹起来的竹篱笆早已枯黄,一小部分上边缠了些草儿,倒是点缀上不少生机。   小小的泥屋,简单的竹屋,安静的小院,外边的郁郁葱葱的树,看似不搭的一样样,却由着简单的竹篱整合起来,不可谓不和谐。   “宋长安,你家也很好看啊~”白蛇看着好看,不由夸奖道。   “你喜欢就好。”宋长安道,看眼四周,也觉好看,但却不是季青的往常风格的。   白蛇是还没学会客气的,这话听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专心看着四周,一点点细心的看,试图把那些好的都记下来,好用来规划自己与季青的小屋。   “你平时都在这边,不会觉着冷吗?”白蛇问,她想,人们似乎总是格外的怕冷的,可这个人却有些不同。   “冷?倒是你想的周全了,等冬天来了,家中应当是会有安排的。这些天,倒是天热,并不觉冷。”倒是忘了,要是还是人,对比现在的自己,是会觉得冷吗?   “宋长安你真聪明,那你用竹屋来住会很凉快吧?”白蛇眼睛亮了亮,听着旁边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地上堆了散开的竹叶,觉着踩上去应是很舒适的感受。   “现下倒是不错的选择。”宋长安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边向来是没什么鼠蚁的,自然这会儿也并没有,很是干净。   “宋长安你可真会过活儿~”白蛇赞叹,兀自走上前试了试踩在竹叶上边。   松松软软的,鼻尖是清晰的竹叶清香,觉着身上每个部位都舒展开来,白蛇舒服的想在地上打个滚,就这样安静的在上边躺着,想来那必定是不能再享受的一件事。   她是这样想的,当然也是这样去做的。   就此闭眼,伸开手臂,她便直直往下躺去,就像不会疼一样。   可地面是还没接触到的,却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他的体温只比她稍稍高一点点,他分明并不很瘦,但因着臂弯的骨头与她后背脊椎的贴合到底让她有些不适。   一时没反应过来,白蛇倒是愣了愣。   “你干嘛?不疼吗!”宋长安责问,若不是他忙跑过来,只怕她非得摔疼不可。   他的语气是有些冲的,带着生气,这是宋长安第一次对白蛇生气,也是季青第一次对白蛇的生气。   觉着鼻尖的味道好闻,白蛇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借力将脑袋往前凑凑,白蛇眨眨眼睛,“你身上有竹叶的味道。”   她的鼻尖几乎都要黏到宋长安的脸颊上去,宋长安顿时想要发火,可看着她一脸无辜,思索着并不理解的表情,火气却蓦地消了大半。   强行冷着脸,宋长安觉着自己应当严厉一些,   白蛇自然不知他心里所想,只顾自己想的,又歪了脑袋钻到她耳边去嗅,蹙眉道,“你身上真的有竹叶的味道哎,而且你身上好舒服哦。”虽然他的臂弯勒得她后背并不舒适,可这样抱着,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比他快好多呢。   “......”宋长安想伸手让她别蹙眉,却不好伸手,想再呵斥她,更不适合。   他无话,白蛇便越发放肆,细心观察起来她的脸,她凑近了去,几乎就是眼睛对着眼睛,第一次细看他的眉眼。   他微微上挑的眉,细长的眼,深邃的让她看不懂的眸,高挺的鼻梁,薄唇,乌黑的发,偏白的皮肤,因着方才的动作而使得发丝几缕散落在鬓角,徒添几分性感。   “原来你长得真的好看。”看过一处,她的心便跳上几拍,白蛇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的太快还是她看得过慢。   宋长安终于觉着这样不妥,蹙眉将脑袋往后一挺,厉声道,“站好。”   白蛇诧异,闻言又细看他的脸,看着他已成川字的眉心,觉着莫名,“你是生气了?”   宋长安没吱声,生气?不,也并不全是。   略一发力,宋长安搀住她肩膀,让她前进一步,使她站定,松手。   并不觉得自己能琢磨出来原因,白蛇右手揉揉后背,“为什么呢?”   “这样摔下去得多疼?”宋长安回想起来,还是气的,可又无奈。   白蛇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可我不会疼啊。”她又非人,自然不会让自己摔疼的。   一时语塞,宋长安瞪她一眼,随即沉默一下,又告诫自己收敛一些,总不能露出季青的样子,方才沉声道,“即便这次不疼,那你下次呢?这样的习惯,总归都是得改的。”   白蛇便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却没再反驳了。人类的想法奇怪,也并非一日两日。   “站好了。”宋长安又道,努力使得自己的话温柔些。   “哦。”白蛇不以为意,站正将手从他肩上收回。   一时间两厢沉默,不同以往的是,这回却是略微的尴尬了。只是,自然这是宋长安单方面的罢了,至于白蛇,她早一心扑在如何更好打理自己的小屋上边,是无法去体会宋长安心情了。   心下责备自己方才的言语过重,另一方面却仍无奈语气本该重些,心下更拿她不放心上无法。宋长安只好心下暗道回头以季青身份告诫方好。   而直至半晌,等得白蛇都已自己却推开了竹屋的门,宋长安这才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话,“这边是书房,我平日在此温习。”   白蛇是个不记仇的,一刻钟光景,早已将先前的不愉抛之脑后,闻言便道,“那你不如将它作为卧室,那岂不更好?”夏凉、冬日也能舒适,岂不妙哉?   哪能不懂她私心,好气又好笑,诚然,这般对于她与季青来说是再合适不过,只可惜他现下是宋长安,却是只能不合适了。   “你这边书很多呀。”白蛇看着书架上书被一本本竖着整齐排列起来,感叹道。他看着,也是个爱书的人。   宋长安脸上是淡淡的暖意,“或许你下次过来,能有更多也不无可能。”   他向来爱书,从前是,现在也是。   “那可真好。”将书架的排列与构造熟记于心,白蛇想到家中未归的季青。   虽然她不说过,可却是能发现的,她也是个爱书之人。   她想给她造一个书架,以后在上边堆上很多很多的书,这样,季青想看什么,就能有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话说这两只思想全不在一个频道,笑cry,心疼小长安一秒钟2333   ☆、史上最尽职免费劳动力      照例的一日一去,宋长安最近在白蛇处呆的时间变得久了。   昨日白蛇让他早些过来,宋长安听着,不由思及她这两日总到处走着游玩。可游玩归游玩,她却总看着他人家的屋子院子若有所思。   这般想着,她或是想要新建个屋子?   宋长安看在眼里,既欣慰她没用术法直接给变出个自己想要的来,懂得顾虑周边的人,却又沉默她怎的却偏偏找了自己、也只找了自己。   这般想着,宋长安看眼屋顶,虽是早晨,但已是烈日,不由生生打个哆嗦。   “咦,你冷了?”白蛇正在他后边倒着茶水端过来,正好撞见,便好奇道。   回之一笑,宋长安心下庆幸亏了今日特意早些来了,“是有些,许是衣裳穿的少了。”   白蛇思索一下,将茶水端到他面前,“那你可真怕冷,”她说着,将茶水摆好,又用手背靠着他的手背试了下温度,若有所思,“宋长安你的体温这会儿竟与我一样了,但我......哦......难怪你冷了。”   看她恍然懂了什么样子,宋长安也不拆穿她的误解,将她没放整齐的茶水给摆到桌正中间去。   “你真可怜。”人族的温度,这样的体温,自然理应冷的。她想着,投给他一个怜悯的目光。   哪能猜不到她想开了去,却无从辩驳,宋长安干咳两声,无奈又好笑她将什么都写在脸上,   权当他的沉默为自怜自艾,白蛇担心他难过,移开了话题,“你能最近都多过来些吗?”   “恩?”因她突如其来不着调的问话一愣。   “你答应啦,真好~”白蛇闻言顿时笑了,眉眼弯弯,好不高兴。   “额......”虽然也不会拒绝,可宋长安还是不解,听她欢喜的声音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了?”   “我想建个大大的屋子~”满脸期待,白蛇的笑总是很有感染力的,让人的心情忍不住跟着她上下起伏。   “房子?”宋长安察觉不妙,仿佛懂了些什么。   “是啊,我想建个大大的屋子~谢谢你哦,宋长安~”白蛇挠挠脑袋,感谢看他。   “......”她眼里的欢喜若有实质,总是亮晶晶的眼让自己都难以拒绝。   “那你说我们从哪开始好呢~我要一个大大的院子,也要你那样的竹子围在外边,我还想要果树,还有小小的池塘,唔,最好我的屋子能更大一点~”   宠溺的听她说完,宋长安思索着什么时候打碎她的梦才能让她的失落稍微少些,“这样啊,听着很是很好,可这些总得从长计议呢。”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白蛇闻言眨眨眼睛,摇头道,“我想了很久了啊,我从......我想了很久了。”她说着,眼神黯淡一瞬,她从小青在就在想了,可小青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她还没回来也好,这样,等她回来,就能看到一个美好的家了。这样一来,倒是第一次希望小青晚点回来了~白蛇想着,不由笑了。   宋长安看她脸上突然的甜,愈发不忍戳破她的“美梦”,只得斟酌道,“那你都想了哪些呢?”   “该想的,我都想了啊。”白蛇笑,起身进了房间,拿出已是画了许久的图纸来递给他,“你看,我都想好了~”   双手小心接过,可以发现,她的画技愈发好了,青砖黛瓦,旁有小小的池塘,其上荷花满池而背靠垂柳婀娜多姿,小石子铺路通向小屋房门,左右两侧各立竹林遮掩阳光。外边些是小小的菜地。   诚然,温柔幽静,很适合白蛇,“很好看。”   “你也觉得很不错吧~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吧~”白蛇托腮,看他坦然提议。   宋长安便给她生生哽了一下,碍于不习惯拒绝她,他只得变着法子暗示,“会不会太急?这般还得多想想。”   “急?当然越快越好呀~”白蛇不解。能越快,也便越快能见到小青,多好~   “民间有句古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快了,便未必能那么好了。”宋长安觉得自己语拙了。   “可为什么一定要吃热豆腐呢?冷的也很好吃啊。”白蛇不解,更不明白这和盖屋子有什么关系。   一时语塞,宋长安只得换了角度劝解,“你看,这些地方你可想好了怎么放置吗?这个池子挖多深吗?叫多少人吗?叫人都是得花钱的,你想好这些开支了吗?”   被宋长安问住,愣了半晌,白蛇便循着他的话一个个问题想过去,许久,摇摇头,“差点被你蒙混过去啦,可这些不是我们就行、就能完成了呀。”   “嗯......那你看我们太急的话不是容易出些差错?”宋长安道,说完才发觉似乎有些语无伦次,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这个不怕啊,”白蛇并不觉得这些是个问题,有他帮忙,后续问题,大不了用术法辅助了可不便好了?她想着,觉着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难得想了个借口|交代,“你有建过房子吗?”   宋长安沉默,看看自己的手,白色的衣袂,作为一个书生,只得说,“倒是没有……”   白蛇干咳两声,闻言心下暗自松了口气,“那你又不知道,肯定可以的啦,我们加油~”   郁闷竟然难以糊弄过去,也惊讶于她的坚持,宋长安只得试着让她降低些期望,“这般,若是只有我们两人,屋子暂且不提,我们先改些其他可好?若之这些:石子、树木。”挑拣些容易点儿的,宋长安建议道。   白蛇这会儿终是没摇头,笑道,“也可以啊,反正我们都得一一来的~”   “这般,你想想竹林该放置在哪边好?多大的占地,哪种竹子。”宋长安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担心她会突然又心血来潮想要先盖了房子,那可真得累个半死。   “你知道的比我多~宋长安你是怎么想的呢~”歪着脑袋认真看他在图纸上指指点点,白蛇仿佛能想到自己小院都改造好后的样子,期待道。   一句话将问题都推给了他,知她无心,也是真的不知,但宋长安还是忍不住伸手弯曲了手指敲她额头一下,以示惩戒,“想的倒是不错。”   白蛇却也不觉得反感,只挠挠脑袋笑。   思索半晌,宋长安看她,“不若种些斑竹,石子得挑些小的白色的,铺着就好。”   “好呀,我觉得你说的就不错啦。”闭眼想象那个画面,白蛇笑得纯粹。   “等这边好了,再挖池塘吧。不过时下荷花当开了,你图中那样,或许得是来年了。”他说着,幽幽看她一眼。   不以为意,白蛇又道,“好啊,我想再在屋后边种果树呢~”   “种棵尚且不大的树吧,太大的不好搬了。是了,你屋子就暂且别再大了吧,你人不多,过大反而不好。”并不觉得扩充小屋是个好主意,宋长安循循善诱,“况且你若是不准备叫太多人的话,我们是无法过快完成的。”   “唔......那好吧。”声音带了失落,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白蛇只得将这暂时搁浅在一边。   她想要,他便尽力去完成她所想,这似乎已经成为宋长安的习惯。   看她的顺从,心下也软了不少,也不准备为难她让她去想资金问题,宋长安只道,“那到时候我便去让人抬回来。”   “到时候吗?不如就今天吧。”白蛇微微皱眉嘟嘴卖萌。   拿她无奈,宋长安宠溺道,“......太早是不适合的,你若真急于一时,我们今日先挖了坑如何?种树总得有地方种的。明日我们再去看看,让人都搬回来。”   撅嘴一瞬,白蛇委屈道,“那好吧。”   听她语带撒娇,宋长安不由摇摇头。   这样的感觉,倒有些像往日她和她在一起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自从小青变成宋长安,生活质量呈直线式下滑,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心疼一秒钟~   ☆、植树呀植树~      等得挑树那日,宋长安特意来早了些。   挑的清晨,宋长安推开白蛇院子门的时候,白蛇方才洗漱好吃着饭,便向他招招手,“怎么过来这么早?吃了吗?我方才做的~”   抬头晶晶亮的眼眸,嘴角是浅浅的酒窝,因着嘴里还吃着而含糊不清的话语。   即便是认识这么久了,也不可否认,白蛇是个很有灵气的姑娘。   宋长安想着,走过去拉了凳子坐下,“吃的面?”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她吃自己做的东西。先前以季青身份陪她身边时候都不必她下厨,后来以宋长安身份陪着,倘若遇着饭点了便拉她出门。宋长安不由多看了她的碗两眼。   清汤细面,撒了切的细碎的葱末,边上再覆盖了一层酱料,倒是也是好看。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的手艺已是好了太多了。   “是啊,也很不错了吧~”白蛇这会儿已是咽下了口中的面,一脸的求夸奖。   “才发现,你的手艺真是这么好了。”宋长安笑,真诚道。   “那是~”闻言又往嘴里舀了口汤,白蛇用面将嘴里鼓得满满当当,直让人想起囤着吃的的小仓鼠,“我去帮你盛一碗哦~”   “好。”愉悦应下,宋长安看着她起身背过去,方才露出个彻底的笑,她总是这么甜,这么萌。   看她从那边拿了碗筷,再盛了满满一碗,小心翼翼双手端了过来,宋长安蹙眉一下,又舒展开来,看上边的热气,怎的应当是烧好了有些时候了,该是不烫手了,不过,“回头可别用手掌靠着整只碗端,烫着了该怎么办?”   白蛇闻言抬头看他,顿下脚步,歪着头不以为意,“不会啦,你试试。”宋长安这人倒是都还好的,只可惜总想些不会发生的事情,白蛇心道,又继续了步子。   双手接过,真是不烫了,却还担心她回头会烫着,可这么想着,却才想起她是不是人的,她那么疼惜自己,总不会让自己烫着。如此一来,总算是不再在这件事上再自行纠结了。   宋长安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来便要将酱压到面下边去,可才抬起筷子却顿了,那是季青喜欢做的。他想着,余光瞥眼正期待看向自己的白蛇,将面直接入了口。   煮的时间久了,有些烂了,没有蘸到酱,也显得略微的淡,“很好吃。”温暖笑道。   “我也觉得呢,和我想的一样~”白蛇闻言面露满足,也喂了自己一口,笑得眉眼弯弯。   她一个人,会的也不多,倒是委屈她了,等晚上便带她出去吃吧。   彼此都吃着面,白蛇也并不如待季青那么多话,这般一来,一时两厢无言,索性倒也不觉尴尬。   而直至宋长安帮她洗了碗,打理好屋子,再出门,到了那边集市,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人来人往,卖树的地方离着这边要远些,白蛇自不熟悉,只能自己借助着木头,宋长安到底是找到了那边。   只几盆子小些的植株摆在外边,里边也只几棵稍大些的金桔,并不少见。   “好多没见过的树呀~”白蛇并没见过这么多的树,觉着新奇,扭着脑袋左顾右看,伸手摸摸那个,看看这个。   看她又将手伸去轻触一下山茶的绿叶,瞅着叶片轻微的动,干净的笑,宋长安也觉心情愈发好了。   “公子想要买些什么树呢?要多大的?”商贩笑迎出来。   “垂柳,墨竹,桃树。”宋长安道,言罢,下意识再看一眼身后的白蛇。   “垂柳、墨竹倒是有的,可桃树倒是没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商贩赔笑,“那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呢?随我去看看?我们这边两人高的垂柳价格大抵是一银到再向上些不止,墨竹的话要便宜的多,便看量了。”   “离得近吗?走多远?”觉着过去是个好提议,宋长安问道。   “不远不远,半刻钟也便到了的。”商贩坦然。   点点头,宋长安觉着可行,这才回头对白蛇道,“看得如何了?”   白蛇这会儿正逗弄着边上的几盆小盆栽玩呢,闻言抬头笑道,“都很漂亮。”可惜感觉这么一次抬不回去呢,要是以后,她要给院子里种上很多很多。   站在她跟前停下,宋长安不由学她样子垫了脚尖,仰首闭眼用指尖触碰那株海棠的枝叶。   似有薄薄的绒毛拂过,又带着不同于绒毛的轻微的湿润感与柔软,手触及的那一瞬,仿佛都能听到它的脉搏,有那么一瞬间,宋长安几乎都以为那是真真实实的拥有着自己的心跳的生命。   “你也能感受到吗?她很可爱呢~”看他像是沉浸在里边的表情,白蛇觉着诧异。   “你喜欢吗?”鼻尖是这些树木的特有的清新味道,宋长安看她似喜欢,不由道。   “可以吗?”仿佛都能知道他想说什么,白蛇咬一下下唇,惊喜道。   “回头这棵也先帮我留着吧。”宋长安将脚落实了,回头对商贩道。   对方自无不好。   “我们去看看树吧?恩?”挑眉,宋长安是想揉揉她的头的。   “好啊~”眉眼弯弯。   “那你还得跟紧我了,可别走丢了。”宋长安叮嘱。   看那边商贩已是吩咐伙计看着,在前带路了,白蛇眨眨眼睛,她不是对他带路可能会走丢而害怕,但她担心自己跟错了。思索片刻,白蛇看看周边的人们,比在家中时候多了许多,终是走近几步,伸出右手轻轻牵住宋长安的衣袂。   这般,就不怕跟丢了。   她这样一来,宋长安反倒是愣了半晌,脚步慢了一拍,继而正常,宋长安是有些不适的,心下也有轻微的小雀跃,可思及白蛇,觉着她怎的也该没什么特别心思,只得暗道自己多心,放缓些脚步,将左手竖着自然下垂,使她能更好拽住自己衣角。   “我们若是买了树,可是送货上门?”宋长安使自己的声音与表情恢复平日样子,又问商贩。   “送货上门?”商贩琢磨一下这词意味,笑道,“公子倒是好才学,这词儿说的倒是真对。可不就是送货上门的。”   干咳一声掩饰脱口而出不合这个年代词汇的尴尬,宋长安心道送上门,也便省了不少事了, “可是能给顺道种下?”   “好是好的,便是要多付些钱了。”商贩爽快道。不得不说,他还是很喜欢这次过来的这一对公子姑娘的。郎俊女俏,好不般配。   不以为意,宋长安只道这般已是很好了,省去太多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_________小长安种树无责任小剧场______ “哎~这边的树也没种好哎,我帮你铲吧~”白蛇左手撑着把小伞,右手拿着小铲子到处蹦跶在种树工人中间。 “你放着让他们来就好,干嘛自己动手……”看着头顶的烈日一眼,整个人瘫软在一边的椅子上,宋长安的声音有气无力。明明那么怕热,因着不能在她面前使用术法,只能挨着。 “没事~这样比较快呀,对吧大叔~”弯腰,白蛇对种树工人笑得干净。 “哎!对对对!”有美色当前,大叔种得格外有劲儿。 “……”看着白蛇不断释放的妖力,用来给她自己降温,宋长安无语。 白蛇这样,当然不热好吧?可怜了这些树,还有快成蛇干的自己…… 只能用大脑袋顶着太阳防晒,作为一条会夏眠的冷血动物,宋长安的内心是奔溃的。 “哎?宋长安你不一起来帮忙吗?你那么怕冷,就该多晒晒太阳嘛~”眨眨眼睛,白蛇声音关切。 “……不,我……晚上晒晒月光就好了。” ps:每天都要给大太阳给热化了的我,各种犯困,严重怀疑人类也可以进入夏眠状态qwq。   ☆、这就很尴尬了      才发觉夏风也可以是凉的,带着竹叶的清香,将夏的烈日都遮掩去那么多,给人感官以一种舒适放松的感受,多美好。   提了裳,从门槛上站起来,宋长安对着迎面而来的白蛇一笑,接过她递来的水壶。   “我将水都灌好了,一起啊~”微歪了头,白蛇笑道。   “累了吗?”看的出来,这两日她的心情都很不错。   本已转身向小竹林走去,白蛇闻言扭回头吐舌道,“不累,觉得你或许想要一起试试呢。”   单手将裳提高了些,宋长安看她走前边便抬了步子跟上,右手提着水壶,看她在在左边竹子的远些那端开始浇水,又后退几步,从另一端开始浇水。   学着她的样子,宋长安微弯下腰,身体前倾,小心的浇水,尽量使水不过多,也不过少。   “宋长安,你可以试试伸手摸摸竹子哒,可可爱啦~”白蛇笑起来,眼总是弯弯的月牙。   看她单手扶着竹,微垫脚尖,背虚靠墨竹,朝他干净的笑,而竹影斑驳投在她脸上、身上,点点的光,一时竟觉美不胜收。   可这想法方才冒出来,却像心里被刺一下一样,宋长安顿时闪躲了目光,伸手抚摸上身边的竹子,察觉上边的墨,似有柔软的绒毛,撩拨了手,触动了心,没由来的,宋长安竟觉有一秒钟的窒息。   真是妖孽,宋长安摇摇头,叹气无奈。   “怎么样,很可爱吧?”   不知他心思,那边白蛇追问。   “是啊,都是很可爱的小生灵。”这是实话,宋长安想,白蛇与森林树木似乎总是很和谐的,便像本该在一处一样。只是,若是这会儿她怀里再抱只兔子,该是愈发可爱吧。可惜了,大抵是因着为妖,或是因着与生俱来的警觉性,那些小动物多是不喜与他们接触的,这从平日居住地方连蚊虫都无便可窥见一二。   这么说来,倒是因着各种的蒙蔽,人的警觉比之其他动物们确是差了许多。   宋长安这边想开了去,那方白蛇也是歇着,又想起什么,道,“宋长安,你说我们竹子也种好了,还有那几棵树也栽了,我们什么时候把地上的小石头也铺了呢?”   诧异她的急,宋长安思及近几日方才忙好树木,想歇些时日再继续,“这么急?”   “我想早些完工呢。”白蛇的眼睛澄澈,似想起什么,笑得格外的甜。   倒也没追问,宋长安想了想推脱之辞,故作叹息,“奈何前些日子树木工费花得多了,我家中还未差人送来钱财,怕是我暂时囊中羞涩。”   白蛇闻言倒是愣了愣,她是没想过人类会没有钱花的,在她看来,钱财不过挥手便可,并非什么难事,顿时蹙了眉,“你钱竟然会不够花吗?”   为妖角度来看,“囊中羞涩”着实可笑,可作为一个人,这话却是很是真实可行的,宋长安知若回自然,她该是说自己花也花不完可随意买石子弄水池了,试图止住她的话头,宋长安面上是窘迫夹杂着诧异,“你可用之不尽?”   若是她愿意让人来帮忙照料一切反倒还好,可偏生白蛇喜欢亲力亲为,他无奈,总得一同帮忙的。可这样一来,他也累。而即便她精力再好,也怕她累着。怎的说,这顶着烈日炎炎挖坑,再铺这她说了许久要自己动手去铺、不让工人们搭手的路,两只冷血动物,怎的看也不觉这是个简单的项目。   “是......吗?”话说一半,顿时想到季青在时的叮嘱,白蛇顿了顿,生生将它改了问句。   担忧她道可以自己支付,宋长安沉默一下,只得给她找“麻烦”,追问道,“这般说来,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是以何生计?”   被他突如其来的问句一哽,白蛇倒是被他问懵了,眨眨眼睛,心里想了不少的自己的优点与特长。半晌,没由来的,忽的想起有次上街看见的一家医馆医着一只狗,想也不想,竟脱口而出,“我会医。恩......”她说罢,觉着这话似乎有些假,忙心虚补上,“许久以前,医过,攒了不少。”   本只是为难她一下,想过太多可能,像是她道自己以画谋生,又或是家中的幺女,因着多病,家中寄养在此,每月给足补贴,又或其他,却怎也没想到,她竟道自己是以医术谋生。   干咳一声,宋长安因着她的突兀,自己脑子也有些拎不清了,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倒是难得,想来你会的应当不少。”   “还、还好吧。”白蛇扯下嘴角,笑的有些假了。   一时两厢无言,白蛇心虚自己的说谎,生怕宋长安追究起来,宋长安暗责自己的不着调,先前也便罢了,后续这句真是......   双方的这一沉默,竹叶相击的沙沙声便很明显了,而随着这声音传来的,还有人的味道。随着现在与身体的融洽度的越来越高,即便不使用术法,宋长安的五感也比寻常人敏锐太多,更能通过嗅觉识别出人与各种动物的不同。   几不可见的蹙眉一下,宋长安察觉有人在外边经过,而后又拐回了头,走向他们。   他能察觉,她自然也能。不过,她却没他那么多的对人类敏感,故而等得那人走近竹林,目光灼灼看向自己,问出是否擅医的时候,她收到的惊吓,要比宋长安要多得多的多。   “我会的不多。”硬着头皮道,白蛇脑袋往后缩一下,因为动作较大而使得她倚靠的竹子都摇了摇。   “白姑娘,我知道你向来都是好心的,我们家小孙儿不知怎的便生病了,去了医馆几次都不见好,眼见这病却越来越重,白姑娘你这么心善,就帮我看看吧,算我求求你了。”老大娘带着哭腔说着说着便抱着她自己怀里的包裹哭出声来。   白蛇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事情,忙站直了身子,无措道,“老、老大娘,你先别急,我、我......”   她说着,却有些说不下去了,僵硬转头,求救似地看向宋长安。   可她是不会医术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宋长安迎着她的目光不由哽了哽,忙走过去安抚,“大娘,你先别急,她也未必会的很多,怕是会出什么事来。”原先随口的一言,哪想会生出这么些事儿来,宋长安顿觉很是尴尬。   “我这可也是没门路了,”老大娘说着,又哭起来,“白姑娘,你那么那么心善,就帮我看看吧。真是没法,也是无碍的,我们将附近几家都看了遍了,可就是没法子,您就行行好,帮帮忙吧。”   宋长安也沉默,不知该如何拒绝。可白蛇是最不擅拒绝人的,那老大娘见她似有动摇,又是几番相求。   怎也无奈,白蛇到底只得应下。      ☆、老大娘的报答      医治好一个人,于白蛇而言,是难事,却又非难事。   作为一个人,她并不会医,但作为一个妖,举手之劳。   心里念着左右旁边也无妖,没人能识破,白蛇看那小孩觉着可怜,终于还是用了术法,当日下午便煎了“药”送去。   宋长安看着,心里觉着略微不安,可自己也是不会医术的,只得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药来,方才让她送去,试图掩人耳目。   也索性没什么纰漏,隔了几日那孩子便清醒许多,也能下床蹦跳了。   老大娘顿时奉为神人,当日便拎了东西牵了孙儿过来道谢。   故而当宋长安与白蛇方才吃饭回来的时候,老大娘已经来了第二次并等了许久了,听着二人说笑声音,忙迎了上来感激道,“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让我好等。你看,我家孙儿托你的福,都能下床溜达了,都是得谢谢你。”   白蛇闻言与宋长安对视一眼,耳根因着心虚不自觉的红了红。   宋长安自不拆穿,便听那边老大娘家孙儿脆生生道,“谢谢姐姐,谢谢哥哥~”   因着还小,多少有些口齿不清,人如其名,虎头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看着憨憨的,想来应当也很对白蛇胃口。   “啊呀,不谢不谢~”白蛇心底自是高兴,想着季青摸着自己脑袋样子,学着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关心道,“现在没不舒服了吧?”   “没呐!”看的出来,虎头是个活泼的孩子,高兴起来,语速也便快起来,看白蛇伸手过来摸头,也不拒绝,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笑。   看白蛇喜欢自家孙儿,老大娘也是高兴,上了前提着篮子笑道,“也不知道姑娘你缺啥吃的,这是我家的蛋,也便这几日才下的,贼新鲜了,你可千万别嫌弃啊!”   白蛇也不拒绝,顺手接过,听闻是蛋不由多看两眼篮子,神情有些奇怪,方才想问什么,却被宋长安拉住胳膊,不由回头看他,一脸奇怪。   轻叹一口气,宋长安对她眨眨眼,接过她手中的篮子,而后对老大娘道,“却之不恭。”   老大娘误解,看着两人动作早想远去了,咧了嘴调侃,“哎呦呦,这才拿篮蛋,可就心疼自家娘子了?姑娘你可好福气咧。”   站前一步,宋长安觉着应当将白蛇遮去了,方才想回,却听后边白蛇奇怪道,“娘子?他不是我相公啊。”   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宋长安听着声音,觉着她挪了脚步移他右侧去了,看她一眼,喜她没在蛋这事上多做牵挂,无奈她怎的总这么实诚。   看着宋长安投过来的表情觉着不解,白蛇微微蹙眉,疑惑看他。这样的目光?可她说的句句属实啊。他不想让她说蛋的事,那她往后挪挪就是,且她不是也往后挪了?   老大娘闻言却还是不怎么信,看一眼宋长安,又看一眼白蛇脸上不似作假的表情,顿时愣了愣,又忙笑道,“那可也就是快了?还不好意思了吧?”可这次说着,却不似上次那般笃定,反是带了问的语气了。   由她解释,宋长安不放心上。   “快了?”被她的话问住,白蛇思索着宋长安,并不很能想象同他和普通人们那样生活在一起的景象,摇摇头,“没有,我没这样的心思,”她说罢,又看他一眼,补充道,“他也没有啊。”   她没说,他也没说,这个人类,是怎么自己想出来的呢?白蛇不解。   顿觉尴尬,老大娘眼神在二人间打转,看宋长安宠溺看白蛇的眼神,心思打了几个转,也有了计较,觉着二人般配、宋长安也有心,又道,“姑娘,我可否和你说几句私房话?”   “私房话?”白蛇疑惑。   干咳两声,宋长安觉着她该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便是说了,凭借自己现今的五感,也能听见,便拉了虎头笑道,“虎头,哥哥带你看一个好玩的东西可好?”   “啊?好啊。”正闲着无聊,看着地上的蚂蚁玩的虎头闻言点头,眨眨眼。   揉揉他的脑袋,宋长安牵他远了些,去了竹林外边,随意找了棵墨竹,弯腰奇道,“你看哦,这些竹子上边有眼泪呢。”   “咦!真的有!它们怎么都有呀,是、是太疼了吗。”他好奇凑上去,挠挠脸颊,撅嘴道。   “虎头觉得呢?”循循善诱,再分神听着里边的话。   “白姑娘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脸皮也薄的,可我看那宋公子也很是不错,郎才女貌,还宠你,你二人可是般配,可得好好把握啊。”   “啊?”   “依我多年的眼光来看啊,这镇上可是再难找着这么好的男人了哦。你看那天你给我家儿子煎药,宋公子可都舍不得你动手,非得他自己来呢!还是个书生,没准便功名可拿到手,你可得抓紧啊!”   “......”   虎头思索半晌无果,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唔,我觉着是啊,可,它为什么疼呢?”   “你想想?也可能是下雨呢?”宋长安温柔道。   “对哦!哥哥你好聪明啊!”突然想明白,虎头大声激动道。   正凝神细听的宋长安闻言抖了抖,觉着他的话让自己的耳朵有一瞬间的耳鸣,扯了个笑容,无奈,“那虎头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啊!”虎头睁大的眼睛,总让人想起乌溜溜的葡萄。   “那我们一起玩哦,你看,这样,我们来数数吧,你看这十棵竹子上边有多少眼泪呢?我们看谁先数完哦。”试图让这个孩子凝神做些什么,宋长安随手指了旁边的竹。他不自觉的想知道白蛇在干什么,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自己却不自知。   “我肯定比你快!”虎头自信道。   “那可不一定。”宋长安挑眉,故作着急的走几步去数,“可不能踩到小竹子啊!”   “好!”满口答应,虎头笑。   总算安顿好这个孩子,宋长安右手拍拍自己的耳朵,继续倾听。   “姑娘你可还小,现在这样的好男人啊可不多了,嫁一个少一个,你看他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懂得也都多,想想可不由多少人排着队想嫁都指不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啊。”   “你刚刚说他喜欢我?”   “可不是,大娘吃过的米可比你走过的路还长着,肯定不会看错。”   “......”   宋长安也觉沉默一下,他几乎能想到,那老大娘一脸笃定的对白蛇进行洗脑,可白蛇却奇怪看她,怀疑她吃过的米可是否真的比她走过的路还多的可能性。不由便笑了,这样的画面,怎的看怎的太多的喜剧元素。   “姑娘你可别不信啊,我说的可都真是真真的。”   “......你刚刚说这样的男人很多人都想嫁?”   “可不就是!”   “你觉得我和宋长安合适?”   “郎有情,妾有意,可不绝配?”   “......”   “那宋公子一看就是会疼人的,可吃不了亏呢!若不是我年纪大了,我可都想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捉到老大娘说蛋“贼新鲜”的时候,一瞬间被莫名戳笑点233,。话说其实方言好好玩~虎头也挺可爱的~考虑下篇文加进去一个小孩~当然会是个熊孩子,不断给主角们添麻烦的那种~   ☆、除去吃睡皆闲事      有了上次老大娘的折腾,白蛇总算不将心思全然放在建屋上边。如此一来,宋长安总算偷得半日闲,忙牵了白蛇出去找了吃食,好移开她的注意力。   去的是他们往常去的一家,宋长安定的一个雅间,坐在上边,好看到下边的人来人往,却比在下边时候静上太多,倒是个不错去处。不过,也不知为何,这两日出门来街上人倒是少了许多。   “饭怎么还没上呢?”单手托腮,白蛇看着门的方向,低声埋怨。   “饿了?这可方才点了多久?等等。”宋长安笑,似乎每次说起吃的她总是这般急的,可这小二可才方下去吧。   “快吗?很久了啊,你都不向着我。”白蛇嘟嘴,幽幽看他。   “那好,那我们下次换家,不快的不要。”宋长安调侃。   “那不行,我不要,”白蛇低低哼了一声,撇嘴道,“他们家好吃呢。”   “你可还挑嘴呢?”不由笑了,这样的问答似乎有了太多回。   “......那我便再姑且等等。”白蛇顿时泄了气,将目光收回在自己面前的连茶水都已喝得见了底儿的小茶杯上。   伸手拿了茶壶给她满上,宋长安佯怒,“可别喝多了。”都喝了这么多杯,便是再爱茶也该歇歇了。   伸手就想去拿杯的手闻言缩了缩,白蛇想,自己似乎有些怕宋长安?可为什么会怕呢?   白蛇想着,抬眼偷偷瞟眼那方笑着的宋长安,飞快又低了眉眼。似乎也不是怕?小青对于这些人情世故最是明白了,若是小青在就好了,她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扣扣。”白蛇想开了去,半晌,手指轻敲击桌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方回神,便闻见香气传来。   眼睛不由便亮了,眨眨眼睛,白蛇惊喜道,“红烧鱼!”   这样甜丝丝的气味,带着鱼的香,还有酱香,可不就是~   “想些什么呢,才回味过来?”她是向来爱吃这鱼的。   “想着小青什么时候回来呢。”想也不想爽快道,说罢,白蛇却是自己愣了愣,奇怪怎的什么都和宋长安说了。   心念一动,宋长安也有些心动了,若是以季青身份回她身边......原来她也是想她的。   当他的愣神是因着不解小青是谁,白蛇做了解释,“小青,是我......喜欢的人。”从未对她进行过定义,可似乎放在哪个位置都并不合适,白蛇最终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宋长安是第一次听她对季青进行定位的,闻言却是一下子回味不过来了,竟重复一遍。   “对啊,喜欢的人就是喜欢的人啊,”白蛇认真道,说罢,看着宋长安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笑了,“宋长安,你这样不说话的样子好傻。”   “......”触不及防她竟接着是这样的话,本身脑子便有些死机了的宋长安一时无言以对。   倒是小二适时的敲开了房门,吆喝着捧了红烧鱼进来,打破了宋长安的尴尬。   “果然是红烧鱼,我就知道。”白蛇不知他的窘迫,等着小二将鱼放正,一脸的求夸奖。   “......你越来越厉害了。”多少有些僵硬。   白蛇倒是因着他不似平日的言语表现多看他两眼,诧异道,“宋长安,你似乎有些不开心?”   扭头重重咳了几声,宋长安无奈赔笑,“哪敢。”   白蛇不解,但听着他话,觉着许是其他也说不准,便动了筷子,给自己夹了挑了鱼腹的肉。   “小心烫。”到底是担心,宋长安看她就像夹了筷子就要往回伸,忙出手提了筷子夹住她的筷。   眨眨眼睛,白蛇妥协的笑,“我会吹的啦。你别不开心啦。”   看着她颇觉无奈,叹口气,宋长安觉得自己总是能败给她,在她的笑前,他只能一败涂地。可他是无奈的,却又是满足的。   见他露出笑容,白蛇嘴角酒窝浅浅,“好啦,我不会烫着的啦,你也快吃嘛~”   “好。”宋长安应,其实她总吃的急,他还是想给她挑刺,可惜了他现在是宋长安,并不可以。   伸回筷子,宋长安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鱼肉,看着她叮嘱,“慢些吃,别吃到刺了。”   “恩恩,”吹了几口,白蛇觉着差不多了便将连带筷尖都含进嘴里,露出满足的笑,“好好吃~”   宋长安无奈,将鱼肉里的刺挑出来放置一边,方才放进嘴中。   鲜嫩肥美,酱汁也已入味。是很不错,可这天气越来越热,他却是怎的也不如她那般好的胃口了。   不过,也希望她能每天这般好胃口,每日都这么幸福的笑,那他也就足够了。   “哎?你听说吗?明日可便要关城门了。”   “关城门?这么快?真的假的?”   “可不真的嘛,今早可连告示都贴出来了。”   “那隔壁县更严重了?”   “是啊,上头生怕传我们这儿来,听人说,他们城都把那些人关起来了!可有几百人了!”   “天,那我们离着这么近,不成,看来我还是早些回家吧!”   ......   “你怎么光看着我不吃呀~菜都齐了~”看宋长安怎的也不动筷子,蹙着眉头模样,白蛇挥挥手,奇怪道。   “恩?啊?怎么齐了?”本听着雅间外边人的话,蓦然被白蛇叫回心神,宋长安有些恍惚。   眨眨眼睛,白蛇觉得这样的宋长安似乎有些不像宋长安了,觉得有趣,眯了眼睛提醒,“我都吃了好多啦,你也快吃呀~”   宋长安脑子还有迷糊,轻拍拍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宋长安给她夹了一筷子卤鸡翅,“你再多吃点,反正你也吃不胖。”   可这他才夹完,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宋长安却又后悔了。宋长安,是没给她夹过菜的,只有季青才会......   而另一边,与宋长安内心忐忑不同,白蛇因着他的动作奇怪自己竟然并不排斥。给她夹过菜的上一个,是小青,因为她喜欢她,所以她不排斥,那宋长安呢?   这种仿佛理所当然应该给自己夹菜的感觉......   她果真喜欢宋长安?   白蛇想着,又看向宋长安,看他正看着自己,狭长的目里印着小小的自己,没由来的,耳根红了。   “......”这回却没猜出她想的什么了,宋长安哑然,左右她该不是发觉什么才这个样子才是吧......   “咳,快吃了,小心菜冷了。”宋长安低声道,说着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豆腐。   “哦哦,吃吃吃!”看他说话了,白蛇忙应下,喂了自己鸡翅来堵住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除去吃睡皆闲事,对了,还得再加个和小青玩才是。有吃当前,白素贞呀白素贞,你可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当宋长安也动了心思想变回季青了,季青回来,还会远吗? ps:突然发觉最近在写的文太甜了,对比一下,都不知道这章有没有在撒糖了qwq,晚上8点再多发一章吧~   ☆、风雨欲来      树木也移植过来些许日子了,长得也结实多了,几日的停歇,白蛇又想起来继续安顿自家的小屋,可这回,出乎了宋长安的意料的是,还未等他想出对策来怎般阻止,却有人来找上白蛇了。   一身灰蓝布衣,来人带了手拿着幕离,方才见着二人便噗通跪了下来,低声哀求。   彼时白蛇正坐在屋里,给宋长安讲解自己接着想要进行的改造。   隔着门槛,白蛇猛地被那人一惊,一个回头,便见那个带着奇怪味道的雄性人类衣衫凌乱跪着,顿时梗了一下,看向宋长安。   宋长安的位置正好正对门外,是看着他的动作与声音的,听着他的那句让白蛇救救他也顿时莫名。与白蛇对视一眼,知晓她不善处理突发事件,只得道,“救你?”   “姑娘,我前些日子想不开,去了隔壁县......”那人咬牙道,看着白蛇。   “......”宋长安沉默,这人眼睛是不好使吗,只看得见白蛇?   给白蛇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宋长安起身,“隔壁县?”   那人将目光移到自己膝前的黄泥地上,语带颤抖,“然后......染了瘟疫......”   宋长安蹙眉,看他的目光并不友善,“出门直走,右拐,官府的道路在哪你该知道。”   “我、我......”男人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既是瘟疫,害己害人,早去早好。”没那么多善心,宋长安走到门前下了逐客令。   “我听闻姑娘医术好,天花也......不是没有能好的可能。”他说着,声音低下去,连自己都并不能彻底说服自己。   天花......宋长安前世只听过,并不了解。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能愈合也并非大病之上,可这却是建立在前世的些医疗水平上边的。按着这宋朝,却是难愈了......   宋长安想着,不由看他的眼神愈发不善,“送你句话,你可以去官府了。”谁说的白蛇医术好,推荐这人来,不用脑子猜,也能想到,大抵是前两日那大娘。她想医好这人,无可厚非,可却不让他去官府,却反之让人来这边来,她却无法认可了。   “姑娘!我家就我一个人做活计!我不能死!”觉着宋长安不好说话,男人咬唇,甩开幕离重重磕头。   宋长安抬手便想关门,却听白蛇小声道,“宋长安,什么是天花?好看吗?”   顿时连带气都泄了一半,宋长安回头看她正一脸的奇怪模样,无奈又好笑,道,“不好看。”   “不好看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的呢?”她是向来喜欢这些花草树木的,第一次听着这样的花,白蛇不死心追问。天花,怎的听这名也该是一种似牡丹那么妖艳的花儿呀。   单手扶额,宋长安方想说什么,眼角瞥见门外跪着不断磕头的男人,心思一转,将声音略微提高,“天花呢,并不是花儿,是病,能传染。”   外边磕着头的声音果真顿了。宋长安心下不屑。   “啊呀,那还取个花儿的名字,原以为这般霸气的名字该是可大方好看的呢。”顿时没了兴致,白蛇将微微前倾的身子缩回去,坐实了,撇嘴。   “天花非花,这样的词儿可多了去了。你啊,可就该多看些书吧。”   这样的句子似曾相识,白蛇闻言眨眨眼,却想不分明,又道,“宋长安你受伤了?我怎么闻到了血的味道?”这样的味道,应当是啊,白蛇说着,又嗅了嗅。   无奈,宋长安这才想起身后那人,挑眉,“无碍,我没事的。”这话儿,是没错,他是没事儿的。   “真的没事吗?”白蛇有些担忧,起了身过来想过来看他。   顺势便要关了门,宋长安想将那人隔在外边,省去麻烦,却不想那人又重重磕起头来,大喊道,“姑娘,求求你了,我上有小下有老,全家就指望着我了!”   关着门的手僵硬了一下,宋长安气的就要重重阖门,便听那边白蛇道,“你眉头怎么皱这么厉害?咦,腥味不是你身上传来的呀。”   从门缝里探出头去,单手支着门,使得自己脑袋能不被夹住,却也不经意间使得宋长安无法关门。   宋长安是眼睁睁看着她的脑袋钻出去的,只得将门松开些,生怕夹到她脑袋。听着外边的声音嚎的愈发响亮,宋长安觉得自己脑仁突突的疼。   “你怎么流血了?”白蛇的声音不响,也没有什么感情,于外边男人却不亚于劈开黑夜的绝望的一道闪电,发出了那么响亮的声音。   就像看到了希望,男人竟停下动作痛哭起来,声音咽哽,“姑娘,您便帮帮我吧!”   他的脑袋还落在地上,肩膀耸动,声音悲痛。   “可我真的不擅啊。”白蛇看着地上的被他的脑袋染了血,心下想着人类的血果然还是和她的血气味并不一样,不过幸好不是宋长安受伤便好。   “姑娘,您仅仅试试便好!就算我死了...那也是我命不好。”男人说着,虽是还磕在地上,眼神却坚定,他并没有那么多方法了。他也只是听了老大娘说她医术好才想来试试,若是去医馆,怕是不论好不好都得进去官府了,那可哪还能出来呢?   宋长安看眼男人,知他是死马当活马医,好气又无奈,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可若是医治了,却是怕后患会多......   “那你得拿东西和我换。”   清脆的声音将宋长安思绪打断,宋长安才想着,却听白蛇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沉默,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什么都好!”陡然得到可以承诺,男人激动的蓦地抬头看她,目光灼灼,以至于白蛇直将脑袋往后缩了缩。   “那、那你得给我很多钱呢,我、我想要建好这座房子。”白蛇没他们想的那么多弯弯绕绕,往后退一步,突觉自己才是拥有着主动权的那人,壮了胆子前进一步,挺直腰杆张大眼看他。   “好好!都好!”不想竟是这样一个要求,男人激动的几乎想跳起来,连忙应下来,生怕白蛇反悔,又补道,“姑娘你可答应我了!”   “......”宋长安听着全程,只觉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好、好啊!”白蛇放大声音,应道,说罢,看向宋长安,期望得到他一个肯定的鼓励。   可看见的,却是宋长安幽幽的眼神,揉着太阳穴并不说话的样子,“咦?宋长安你头疼吗?”   “不......我心疼。”她应下,他也不会去劝说了,宋长安索性只得放好心态,可心里还是有些堵的,难免话语间就带了些别扭。   “心口疼?”白蛇诧异,看着宋长安一脸严肃样子,觉得很有道理,关心道。   “......差不多。”她医归医,但他不愿她医的太好,动用太多妖力。这样隐患太多。   但作为宋长安,他该以什么形式说出来才好?这却着实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绝对的实力      接连几日,那日那男人便日日过来蹲着,宋长安看他样子,是恨不得每日都住在这儿方才好了。   若是强行不让他蹲着,宋长安都怀疑这人非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才好。   可看着那男人的一日日好转,宋长安欣慰有余却更是焦急。欣慰白蛇知晓该循序渐进而非一上来便把那人医好,焦急是因着怕她医治的彻底,后患过多。   他是季青,她很自私,她也护短,不牵连她周边的人,她才会考虑帮助别人,可这又如何?宋长安想,她季青本是如此的人,至于宋长安,说到底,也是季青,自然也是如此。   而这会儿终于逮到那男人提前走了,宋长安方才逮到一个机会,下定决心再试试。   “白姑娘,你能使那人痊愈吗?”虽是先前多次试探暗示,可白蛇却似并不明白,宋长安敞开天窗说,是思虑好些时候才有的结果。   白蛇正摆放着桌上的小食,找着如何方才能更好看,想着待会去画幅画,好将这些吃的都给罗列进自己的千食图中去,闻言头也不抬,随口道,“可以啊。”   “那便听我一句劝,莫要医治太好。”宋长安严肃道,看她目光并不从那盘子莲子上移开,心下有些焦躁。   “我能医好那为什么不医好呢?”白蛇将莲子拿出来几个,又堆叠在小白盘子里几个。   “你听说过一个词吗?瘟疫。这病是会传染的。”宋长安觉着自己先前想的那么多劝说的词儿,可到了时候却都未必能用上了,觉着太阳穴突突的疼。   “恩?你放心啊,我不会被传染的,”白蛇觉着拿出来太多,又给放回去几个,再讲莲蓬搭在小盘子边缘,用作背景,罢了,方才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不会给传染的。”   “可却会有后遗症。”她非人,他非人,自然不会被传染,可那么多后患呢?宋长安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这两日脾气就突然上来,可压也压不下去,看她不认真听自己说辞,宋长安甚至有种冲动,将她的吃的都拿到一边。   听他说话,很难吗?   “后遗症?”这是白蛇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终于抬了头,“我们都不会传染,为什么会后遗症呢?咦,宋长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你已经感染了?”她说着话,这才注意到宋长安这日的不同。   “后遗症,我是说这病是会传染的,传染给其他人,那会有更多人来找你。”宋长安蹙眉。   白蛇却放下手中的摆弄,身体微微前倾,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奇怪道,“你没有感染呀,这可怎么了......”   “这病会传染给他人,更多人会来找你。”宋长安眉目愈发冷下去,压着火气,冷着脸重复了方才的话。   白蛇闻言愣了愣,并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她还当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她还记得隔壁大娘家那孩子生病的时候,和不生病的时候,表情和散发的气息也是相差许多的,不由也严肃不少,“你哪里不舒服了?”她说着,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就要试他体温。   后退一步躲开,宋长安眉心皱的愈发厉害,“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白蛇没有防备,抬头看他,“可你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我只问你,听没听。”宋长安觉着再这样下去,自己火气就快要压不住了。   白蛇只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大像宋长安,但还是依言回答,“我有听到。”   “那你就别医好。”宋长安试着调理一下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为什么呀?”白蛇觉得什么麻烦都不是问题,她也无所谓医治的彻底不彻底,可她不喜欢宋长安这样的说话方式。   “你想过自己吗?你医好了是医好了,那么多麻烦!以后那些个官府来人叫你跑来跑去,你答不答应?!”宋长安冷笑一声,言语里带了恼火。   白蛇这才发觉宋长安似乎是在发脾气,闻言也委屈起来,咬唇道,“你根本就没有不舒服,你在对我生气。”   “你做事就不能多想想?就不能带点脑子?”宋长安说罢,哽了一下,可却怎也抑制不下自己的脾气了,移开目光,僵硬道,“我走了,你珍重。”   他说罢,快速大步而出。   他怕他在多停一秒,会再对她发脾气。   可他就是气她,他更气自己。   “她有这个实力说可以做好。”离着屋子远了,木头的声音冷不丁在脑海里响起。   “终究都是麻烦的。若是她医的好了,然后被官府捉去呢?”但风吹着头脑也清醒许多,宋长安背靠上旁边的一棵树,深深叹了口气。   “官府,能耐她何?”   “那要是遇上什么道士呢?什么奇奇怪怪的以除妖为己任的呢?”宋长安看着地面,这些都是她担忧的啊。   “......”木头却没了答复。   “木头,我有时候也觉得,你就不像一个系统,”宋长安说着,顿了一下,“你都不懂,人造的,都不清楚这些的吗?”   “......”   “你在想些什么呢?好久没出来了。”宋长安眼神有些放空,他不想去想那些事,他想将这些烦恼先放一放,哪怕就一会儿也好。   “以宋长安先在她旁边吧。你还想让她喜欢上你。”木头的声音凉凉。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宋长安笑的无奈,觉着自己今日的叹气比之往日多了太多,“好好好,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可宋长安,还是太多不便。”   “你们人类不是说患难见真情?”声带疑惑。   “说的也是啊,可是......”宋长安还有些犹豫。   “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说了,她会好好想的。”   宋长安思索这话,半晌,终是答应道,“也有道理。”或许是旁观者清吗?可他有些想季青了,他想当季青陪她身边。做宋长安,真累啊。   “当然你也要小心假戏真做。”   宋长安是永远猜不到木头是如何想的,闻言摇摇头,轻声无奈,“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说罢,觉着木头似乎太惬意了些,调笑道,“许久不见,你词语倒是运用得更炉火纯青了。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看到你在想什么?”   “蠢。”答复只是一字。   “恩?”宋长安挑眉。   “你是不可能的。”不难听出,这话里满满的嫌弃。   “你怎么知道?”宋长安本便能指望能骗到木头,却没想她这么快就戳破,也不陪自己调笑一下,丝毫不留情面。   “你蠢。”惜字如金。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有人还记得木头吗?啊哈哈~   ☆、和好如初      再多的话,琢磨了再久,可到了面前,到了嘴边,却怎也无法说的全了,这似乎是宋长安的一个不小的毛病。   在山上不下来寻她几日,本想着让她静静,自己也多想想,可反倒是像在刁难自己了。不知她想没想自己,他却想她了。来了这个地方,宋长安想,这是他第二次离开,可与第一次不同,他似乎不安了许多。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赌气再也不认自己了呢?又或他上山后她又不好好吃饭了?有了上次的叮嘱,她怎的也该收敛许多了吧?   可真到了白蛇面前,本以为先前想的已然够全了,如何道歉,她接受的话该如何,不接受又该如何,分明都是想过的。可现在看来,再多的话,怕都只能沦为腹语。   宋长安想道歉,她却不理自己,自己顾着病人们,就像没听见一样。   是的,是病人们,而非病人。   山下找她的人变多了,已是三四个人样子。   宋长安气她应下,又无奈她只得应下。   “你就没觉得自己也有错吗?”宋长安给煎的药用扇子扇着小火,看着火候。   装作不知道他在帮自己煎药,白蛇背对着他,撇嘴。她有错吗?她只要举手之间。就算官府真来,他们能耐她如何?他们人类不是有句话?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她也不过随手帮帮,又没什么。   “我知道你听得到,”宋长安叹口气,即便看不到也不难猜到她现在的表情,不解与委屈,“你听我一句劝可好?莫要医好。我知你可以,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能少些麻烦,为什么要多些麻烦呢?”   “你就没什么要道歉的吗?”白蛇终于还是开了口。她等了他一早上,却没听到他对那件事任何一句道歉。   “我知道我那天不该对你发火,这是我不对。”将扇子搁一边,宋长安起身,站起到她面前的那个药罐前蹲下,与她平视。好歹她开始对他开口了,而先前的非不理不睬。   “不是这个。”白蛇移开目光,不看他。   “我也不该那天甩手就走,我该马上就回来的。”宋长安也不勉强她,也不再挪到她眼前去。   “你怎么都找不到重点的吗?”白蛇越听越是委屈,咬唇道。   宋长安被她反问弄得一愣,一时却想不出重点在哪。重点,莫非不是他不该随意发火?   看他不答,白蛇越发觉得难过,眨眨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你生气就生气,但你干嘛这么久不陪我。我都决定不治全了你还不下来。你还想怎么样?”   宋长安有一瞬间的窘迫,可听着她带了哭腔的声音,顿时便自责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别哭,你看我不是就下来了?”他是从来不会哄人的,她一哭,他就急了,却不知该怎么样才好。   “我不去找你,你就不会找我吗?你不知道我记不得路吗?”白蛇越说越是委屈,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好好好,没下次了好吗?你别难过。”手足无措,宋长安伸手想去揽住她的肩膀安抚她,却蓦地被中间的药罐给烫一下,不由轻“嘶”了声。   他的声音不响,却不难让白蛇听到,她便抬头,泪眼朦胧,看他手背都给烫红了,忙起了身,反手就想施展术法让他还原,可才想,却又想到自己是人,急的跺脚,哭的却更凶了,直牵了他的手往水缸那儿跑。   手背上是剧烈的疼,白蛇一急就下手没个轻重,更是不舒服,但看她慌得连水缸在哪都要找不清,直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却反是觉得烫伤反倒是让自己愧疚稍稍少些了,不若,应当更多愧疚的吧。   她一向是温吞的性子,总是慢吞吞的,几时这样急躁过?   怪他,都怪他。   到了水缸前,白蛇来不及细想,直接将他的手沉进水缸,“好些没?”   “好些了。”宋长安扯下嘴角,努力让自己给出一个安慰的笑,却不知自己笑的有多僵硬。   白蛇咬唇,终是没有直接动用术法,又道,“你等会!”   她说着,直风风火火跑去了隔壁房间,也不说干嘛去了。   宋长安看她走远了,眉头才敢皱起,咬唇,透过水看手背,还是红色,火辣辣的一阵一阵的疼。   宋长安也有点想哭了,疼,真疼!可他又不敢哭。做宋长安真不容易!哪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然冲回来,她要看到那得多尴尬。宋长安想着,吸吸鼻子,努力想些其他让自己把心思移开,试图忘记手上的伤。   索性等白蛇回来,宋长安已努力调好自己的状态太多。   “来了来了,快把手从缸里拿出来擦干净。”未见人而先闻声,这似乎是很少在白蛇身上发生的事,足以发现,她是真的着急了。   宋长安不由看向她手上用那一小堆药草捣碎的细碎叶片,还带着绿色的汁,小小的一团。   也不知是什么草药,估摸着是她随意找的用来糊弄的,再加上术法镇痛。可不?上边还发着妖气。   心上一暖,宋长安也不难为自己,忙伸出了手依照她说的做了。   扑过来看他手上还是红的,白蛇吸吸鼻子,睁大眼睛,放柔自己的动作,将草药轻轻放在他被烫伤的地方,一声不吭凝神将他被烫伤的都给敷满。   宋长安也不做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做着这一切,神色专注。她的眼睛还是湿润的,睫毛因着没干都黏在一起,哭花了妆容,他却不觉着狼狈,更心疼她。   而随着她的动作,他感受着妖力从那一小团黏黏的草药上注入自己的体内,方才转眼,他的手也好了太多。   “怎么样?好些了吗?”白蛇终于做完这一切,方才重重舒出口气,看着宋长安的眼睛关切问道。   她似乎忘了他先前对她的不好,宋长安侥幸地想,“好了太多,真是多亏你了,也不觉疼了。”   看他这会儿已是笑的正常了,白蛇这才将压在心上的大石稍稍松下些,“那就好了。”   一时沉默,白蛇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将目光移回自己手上,不知想些什么,宋长安则看着她表情怕她又生起气来,又或想哭。   “你......我知道你想医好他们,要不这样,我们可以联合其他医者来一起医治。”宋长安语气有些气弱,带着商量的意思。他想找个话题打破安静,可不知怎么却想到了自己在上山想到的各种措辞,更一个不及防给用来开了话题。   明显的时间不合,故而他说出一半便后悔了,可都说出去一半,却怎也收不回来了。   宋长安想,大抵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彼时白蛇擦着脸上花了的妆,闻言便停下来,看他,写了一脸的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干咳两声,宋长安目光闪烁一下,“我知道你都能治好,但是怕官府施压。”他说着,看着她半边花了妆,半边擦干净了的脸,合着她迷茫的脸,竟有一瞬间轻轻笑出了声。   这当然没逃过一直看着他表情的白蛇的眼睛,不解他突然的笑,白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背后,却没看到什么,琢磨一下,却想起自己还在煎的药,轻叫一声,忙起了身跑回去看药去了。   宋长安看着她急急忙忙手足无措样子离开了去,知她看不见了,嘴角弧度不由愈发厉害,连带眼角都带了笑意。   她总是这么可爱呀,真想上去捏捏她的脸,怎么这么萌呢。   “哎呀,还好还好,”那方响起她压低的声音,宋长安闻言愈发可乐,便听那边又轻声嘟囔道,“那他笑什么呢......”   后边半句,她说的愈发轻了,若非他耳力好了,怕是都难听到。   瞅着四下无人,宋长安揉揉自己的脸,使得严肃许多,回复温润的样子,左上搭在右手的伤药上并不拿开,过去找她。   可才抬步,却听有数人脚步由远及近传来。听着声音,应是不少人。   宋长安眼皮直跳,径直向门走去,与同时闻声走来的白蛇对视一眼,看向迎面而来的十数个身着统一服饰的官差在门前站定。为首那人大手一挥,冷面道,“一个不留,都抓了。”   “公差大人,这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宋长安上前一步问道。   “知情不报,同罪。”并不多说什么,那人看着下手将周边都找一圈,再将人都押了干净。   给白蛇一个镇静的眼神,宋长安一时也无话可说。   诚然,知情不报,这个罪......他连个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怎么又是你!      并非没有阳光的地方,却没有植株,破败的院落,几十个人同被一个小院对外隔离开来,空气里都是药与人们的味道,宋长安熏得险些要背过气去。即便是整日并不在人们聚集的屋内,陪在白蛇身边煎药,也不觉有好多少。   按理来说,白蛇的修为比自己高得许多,应当比她更为敏感这些味道,可他却不见她有多什么剧烈的反应,宋长安不解,也问了木头。而木头的答复,“她可是妖。”。一个有歧义的句子,不愿再多施舍个解释,宋长安琢磨许久,最终将语意归结于她可以动用术法。   然随着时间的慢慢便久,与木头的逐日相熟,木头似乎愈发的鄙夷自己了。   宋长安想着,好气又无奈。   遂看向白蛇,这会儿她正坐在椅子上托腮打着瞌睡,嘴角微微翘起,脑袋一点一点,均匀的呼吸。亏了背靠墙根,有了屋子撑开一小块的阴凉,不然他都怕她会中暑。   许是因着天性使然,这几日天气愈发热了,宋长安看她睡得香甜,不由也有了些倦意。   有人轻扣门,发出声音,“白姑娘?”   方才要睡着,却被扰醒,宋长安睁眼,便看到对面那人,儒雅的声音,眉目清秀,一身灰衣就像永远都不洗的,总也这个颜色,不是许仙又是何人?   “有事?”   自从那日官府从他们家抓了人走,又陆续抓了不少又可能感染的人同关起来,又聘了医者进来,这其中,便有许仙这人。   察觉宋长安语气不善,许仙看着他的眉眼,暗自思忖自己先前是并未看过这人的,也不知怎的就给记恨上了,“官府差了新的药材来,不才想让白姑娘探讨一二。”   “她睡呢。”宋长安看眼旁边的白蛇,眉目柔顺下来不少,可也只是对着白蛇才言语里火药味淡了。   “只叨扰片刻。”许仙不退一步,蹙眉。   “说的好听,你睡着了,给拉起来被灌一堆话,你能睡着?”宋长安挑眉,压低声音冷笑。是啊,他就是看他不爽,这又怎样?   “医者父母心,白姑娘会愿意的。”理直气壮,许仙觉着这人真是小肚鸡肠,真不明白,白姑娘那样平和温柔的姑娘旁边会有这么个突兀的存在。   “子非鱼,安之鱼之乐?”若不是顾虑着他是给官府押进来治人的,若非这边人多眼杂,宋长安真想把他拖进小树林去,狠狠蹂躏,还想欺负白蛇?呵。   “原句奉还。”许仙看他眸色深深,愈发觉着这人招人嫌。   “你!”宋长安气的语塞。   “唔,你们都在啊......”   因着被吵醒而带着困倦的话,每个字都拖的又长又慢,软软糯糯的声音。二人这才停下,双双看向一侧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白蛇。   动动手指,白蛇缓缓将手揉揉脸,再推开黏在一起,有些睁不开的眼皮,并没有什么精神。   “怎么醒了?你再睡会儿。”宋长安上前一步,柔声道。   “白姑娘,可是觉得困倦?莫不我拿了毛巾来敷额。”许仙建议道。   才想说罢那句话就把许仙给扯出去,没成想他却这么快说了话,宋长安瞪他一眼,恼自己怎不早点拎他后领拽出去才好。   打个大大的哈气,白蛇揉揉眼睛,“哈,没事。”   每个字都黏在一起,白蛇拍拍额头,“宋长安,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你先休息一下。”宋长安看她模样,估摸她脑子都还是糊在一起的,说罢,一把扯了许仙胳膊就要拽他一同出去。他在里边,谁晓得他又整什么幺蛾子?她这两日晚上都是睡不好的,好不容易能睡着。   “你拽我干嘛。”许仙重重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压低声音,恼他动手动脚。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不出去你站着干嘛?”宋长安反问。想到白蛇曾为这人受苦受累,他却还懦弱躲在佛门不予回应,宋长安就无法平静下来。   而至于为什么是曾,这会儿宋长安正在气头上,却是怎也没有深思了。   “光天化日,我候着有何不妥?”许仙眉心皱的愈发厉害,反驳。   白蛇觉得他们有点吵,脑子还拎不清却也能感觉到是宋长安的不是,“宋长安,我想喝水。”   “......”宋长安沉默,转头看她有些头疼的模样,觉着有些委屈。   他知道他不好,他也不知道为何看到许仙就是想发脾气,是他不对,可她便不能偏私些吗?又或是在她眼里,他与许仙,是没区别的?   转身,宋长安进屋去给她倒水。   “谢谢白姑娘解围。”许仙看他走远了,诚心道谢。   “你可以也安静下吗?”白蛇觉得头昏脑涨,带着商量的语气。   “......好。”许仙顿觉脸面有些挂不住。   白蛇不知道,这是宋长安给他倒水最长的一次。直到他倒水回来,她都已脑子清醒许多了,也和许仙说了几句话了。   许仙会的医术多,学的又精,白蛇问,他也不遮掩,一一回答,白蛇只道自己是祖传的医术,不可外传,他也不多疑。他是个很简单的人,故而白蛇也多就顺口问了几句。   对于些不知道的,白蛇总是想多知晓些的。   一个好问,一个乐于回答,倒也和谐。   也是因此,宋长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坐着问,一个认真的答。不可谓不般配?   眼神黯了黯,顿觉无力。是不是即便再多努力,若是命中注定的,总也是拦不了?该在一起的总会在一起?   上前递过茶,宋长安对她一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长安,你回来啦。”走过去接过,白蛇对他笑得其实比对许仙笑的灿烂得多。对许仙,她更拘谨些,也并无那么多话好说。但这些,当局者迷,宋长安却是没想到的。   “感觉好多了?”宋长安温言。   “恩啊,”白蛇喝了口水,又道,“宋长安你真好,水都是凉的,正好入口呢。”   “你喜欢就好。”笑得干净,眼里却又失落。凉了?他记得他倒时候还是温的。   若是宋长安的存在,没了存在的理由,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必要呢?他想当季青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再难拔除。他无法说服自己。   而旁边许仙看着二人言语,却觉宋长安与方才变了太多,以至于都让他有些难以相信面前这言辞温润、没有棱角的男人竟不久前还与自己争锋相对。   许仙不由深思。      ☆、喜欢和挺喜欢      宋长安听过一句话,心情不好的时候,时光总是滴滴答答的过得特别慢。他心情并不怎好,值得庆幸的却是事情还是那般的多,他忙着忙着,不觉时日也便过去了,并不觉得有那般难熬。   而直至都忙完,官府放行,那又是半月之后的事了。   木头也不搭理他,白蛇又多忙着,故而连带宋长安自己都并没有发觉,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他想离开,不论白蛇是如何想的都好。   痊愈的人们痛哭自己的幸运,归家报喜,更多的却是已故,给官府人组织起来火化了,尸骨无存。   宋长安并不想再停留多久,故而当白蛇回家后的次日,准备直接提出要走。   那会儿白蛇方才送走一波过来感谢的人们,才和许仙聊上几句。   许仙早在还被关着时候便要了白蛇的住址,说觉着她有趣,有时候空了也想上门拜访一二,白蛇没有顾忌,自然也给了。然而,出乎宋长安意料的大抵是不想他隔日就上门来拜访。   不过,现在,这又如何了呢?左右他也要走了。   给自己倒了杯茶,凉水,宋长安整杯喝下去,嗓子舒服,心里却情绪去愈发繁杂,不见好转。   都说以茶代酒,宋长安不会喝酒,总是觉得辣,可这茶,这样灌下去,也是一点味道都无,不觉好喝,反是有些反胃了。   叹口气,宋长安将小白瓷茶杯推至旁边,看白蛇擦着额上的点点细汗进了门来。   “还是你会享受,这么热的天,屋里凉快多了。”白蛇对他笑道,挪了凳子坐下。   “都走了?”宋长安也笑一下,看她倒了杯茶给自己,她已经学会小口小口的喝水了呢,都不是如最初一样了,挺好。   喝了半杯,白蛇将喉里咽下,才道,“嗯哪。”   她也不知为何,近日宋长安似乎有不高兴。但她想着他不高兴,却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当问的,所以她想着便多陪陪他,他总会好的。可好是好多了,他却有些奇怪。   “前些日子累了吧,你多休息些时间。晚上记得早些睡,饭要按时吃。”宋长安一一吩咐。   “你怎么了?”白蛇眼睛睁大,诧异他吩咐得仔细,这让她想起季青,她走的时候,也总会这样。   “我家中有事,昨日回去......让我归家去看书,怕是......日后难遇也是可能。”宋长安看出她的紧张,却没动摇想法。   “发生什么了吗?”猝不及防,白蛇脸上是震惊。   “这会儿被官府抓去时间太久,家中下人找来,道我只顾玩乐,不顾学业。”移开眼睛,宋长安不敢看她的眼睛。   “但、你有好好温习课业的啊,你可以和他们说。”白蛇有些受伤。   “许是以后还会回来呢。”并不松口。   “那你能走掉吗?”白蛇并不理解家人的感觉,她是没感受过的,有家人的时光,离她已然太远。   “大丈夫,当心怀天下。”宋长安推辞,并不直说。他心里是高兴的,高兴她的不舍。   白蛇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劝,将那么多劝说的词都深埋在心里,咬唇伤感道,“你们都走,就剩下我。”   他知道,她说的是季青。若是可以,他也想都陪她身边,可本是一人,如何能同时在一起呢?   他没答话,她便继续沉浸在伤感里,双手抱臂,安静趴在桌上,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却没有再哭了。   宋长安见过笑起来甜丝丝的她、吃着吃食一脸满足的她、委屈的哭出声来的她,还见过手足无措的她,却没见过这样的她:她难过,却又没那么难过,安安静静趴着的空洞模样,面无表情,也不哭,也不闹。   到底是心疼,宋长安终究还是退了一步,“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会的。”   白蛇愣了愣,幽幽看他,“有缘?你看我们有缘吗。”缘分,总觉得是很缥缈的东西啊。   “......我知的不多,但茫茫人海相遇,怎也是很有缘了。”这次的天花,短短半月时间,她似乎长大了许多,开始像一个人了,宋长安想,不知该叹息又或欣慰。   白蛇的眼睛便亮一下,抿唇,“你说的。”   她的声音不轻,带着轻微的希望与妥协。   “我说的。”宋长安应道。无论宋长安又或季青,他都是在她身边,若真是时日久了,言明事实,许是也并无不可。   给她倒一杯茶,宋长安递她,“还渴吗?”   悻悻接过,白蛇伸出右手接过,慢慢喝下去,“你想什么时候走?”   “家中催的急了,明日便得告辞了。”她难过的时候,咬着唇,强勾着嘴角,很淡的小酒窝,愈发惹人怜爱。   “你会饿吗,我们上街吧,我给你买东西吃,你别饿着。”白蛇还是不舍的。   “好。”宋长安也不拒绝,心下感动。   白蛇便慢吞吞起了身,收拾起东西来,也不让他碰,自己理好了便拉他出去。   “白姑娘,你喜欢许仙吗?”宋长安看着她背着他阖门,没有什么精神样子,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他挺好,我挺喜欢的。”怎样,她不在,他也不在日子里,或许她还能去找许仙问些问题,消磨时光。白蛇想着,眼神黯淡。   心里有些刺痛感,宋长安看着她转过身来,调理下自己的表情,又道,“白姑娘看我如何?”   “你很好。”白蛇回过头来,正对上他的眸光深沉,白蛇的眼里似乎带了什么情感在里边。   她还想一点点劝他,让他心情变好,或许也没机会了吧。   “你喜不喜欢?”宋长安问,带着不确定。他想,他应当是知道答案的,可他还是想问。他不自信也好,他多此一举也好。   “喜欢。”白蛇没什么犹豫,她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止一次的。   庆幸却又气馁,一个挺喜欢,一个喜欢,宋长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带路吧。”她快了几步,走在他前边。   “你不是说你朋友因我离开所以走的吗?或许我走了,她就该回来了。”   “可我想你们都在。”白蛇拧下衣角,本该高兴季青当回来了,可想着宋长安却要走了,却又有些奇怪的情绪冒出来,是人们说的不舍吗?   “走吧,我们去买些吃的。”   男女之情?朋友之情?宋长安想的不多,又想的太多,他被框在里边,无法想通。   至于等明白时候,那又是些日子之后的事了。      ☆、当季青是季青      季青走进屋子的时候,白蛇从梦中惊醒过来,还以为是宋长安,惊坐起来,笑道,“宋长安!你回来了!”   入目的却是来人一身月白褙子,下着湖蓝麻料裙子,简单的发髻,温暖的眉目。   高兴的笑颜,在发觉并不是宋长安后黯淡一下,却旋即笑着扑了过去。   一个大大的熊抱,季青接了满怀,安抚性的拍她的背。   “你怎么才回来?”白蛇埋怨,说着眼泪便像珠子一样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都没事了,我在呢。”季青揉揉她的发,听她哭的大声,晓得她真是受了许多委屈,不由开始反思自己。   白蛇便絮絮叨叨的边哭边说近来发生的事,大到被官府集体押走,小到贪嘴吃坏肚子。季青安静的抱着她听,抚平她的难过。她说,季青几乎也都能想到当时她的表情,事情的起因与经过。   而等她一点一滴说完,那都是傍晚的事儿了。   季青已经许久没自己下厨了,动起手来,有些笨拙,动作也没那么快了,但这并不妨碍她烧出来的饭如从前一般好吃。   本来手艺便是不错,又用心做的,总是好的。   白蛇将盘子都重新洗一遍,再递给季青盛,再端到桌上一一摆好,再自然不过的熟悉动作。   “小青,你回来真好。”白蛇心满意足将肉摆到一边位置上,想着等会好让季青多吃些。   季青回来,白蛇似乎愈发将什么都写在脸上了,直让季青觉着前日竟觉她像人了真怎也是错觉才是。但不可否认,季青很享受这样被她全心全意的依赖与相信。   “你呀,我不在你可不都有人陪着嘛。”季青也不知为什么,作为季青,同样陪在白蛇身边,心情却可以好太多太多。   “那不一样呀,”白蛇撇嘴,思及宋长安,又道,“宋长安是宋长安,你是你,你不在,我会不开心的。”   “多日不见,可越发油嘴滑舌了。”季青思及宋长安在的时候,也未觉她很难熬样子,不由好笑。   “恩?”白蛇奇怪,伸手摸摸自己的唇,又蹙眉抿了一下,无辜道,“没啊,我嘴角不油。”   断章取义。   季青动动锅铲,将锅里的地三鲜翻了一个面,再洒上一勺酱油。若非知晓她的词汇量是真匮乏,这话接的倒是让她以为是调笑了,“断章取义啊,有句话啊,叫勤能补拙,你不妨试试,勤能补拙呢,就是勤奋能弥补先天的不足。”   挠挠头,白蛇过去挑了一个好看的盘子,白底上边是小小的青花,她喜欢,小青也喜欢,“你是说我该多学学吗?”   将酱油都炒均匀了,季青转身看白蛇,俏皮地眨眨眼睛,“是呀。”   “那我可以问小青吗?”捧好盘子,白蛇走过去候着她,让她将菜盘拿走盛好。   “我啊,我知道的不多哦。”也没推辞,也没揽下,季青说了实话,她是知道的不多。   “哦,哦。”白蛇心下想的却是,这般说来,她会的应当不少,那便问她,若是再不知,便去问宋长安。   哎,说起宋长安,宋长安何时会回来呢?白蛇想着,不由又想起些什么,忙道,“小青,你上次走真的是因为宋长安吗?”她说着,心上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压得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是也不是,你觉得呢?”看她紧张模样,季青不由伸手过去揉揉她的脑袋,直将她的额前细软的发都揉乱了,这才松手。   “我觉得嘛......哎呀,小青你变坏了,不是我问你嘛。”白蛇说到一半,却突觉不对,撇嘴,瞪她一眼,耳根微红。   “其实呢,我一直在你旁边哦。”季青身体微微前倾,煞有其事小声道,仿佛说着什么很是机密的话,她拿走她手上的盘子,转回身去将已然熟透的菜都盛进盘子里。   本来想认真听她的话的白蛇闻言,回缩了缩脑袋,顿觉高兴,喜她一直陪着,“哎呀,小青你藏得好好,早知道我该好好找找你的!”   “要是能被你找到,那可还叫藏?”季青笑。宋长安便是季青,怎样,她怎也没猜到吧?   “唔......小青躲起来好玩吗?”看她将盘子拿去桌子那边,白蛇忙走她前边去了,把素菜多些的那面位置给堵了,好给她更好的位置。   “躲起来啊,可累了,还要怕被你找到呢,”季青拿着盘子走进,便见白蛇早占了位置,正眉眼弯弯看着自己,伸手指向对面的位置。   那是个被各种荤菜包围的位置,“恭敬不如从命。”   “嘿嘿,躲起来,一定吃不饱睡不好吧,可得自己多吃点哦。”白蛇看她坐下,这才安心拿了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丝,再给自己夹了一筷。细嚼慢咽,鲜嫩入味,好吃得她连筷子都想吞下去。   看她吃的欢喜,季青也觉高兴,也不将菜往她那边推,直接给她夹了桌上各样荤菜到她碗里,直至她碗里都小小一堆了才停下,给自己夹了一片茄子。   “小青你自己也吃嘛。”看她不吃只给自己夹,白蛇也给她夹菜。   “够呢,你别急,离着我近,我夹比你容易得多,你先吃。”夹起她给自己糖醋排骨,季青笑。   白蛇却不依,直至给她也叠成一座小山方才罢手,“我就喜欢看小青吃我夹的菜嘛。”   “好好好,都依你。”季青觉着今日的糖醋排骨似乎有些糖加多了,有格外的甜。   “小青,这鸡翅炖的好好~可入味啦,你也多吃点哦,”白蛇眨眨眼睛,给她添了几筷子,又给自己喂了一个,想了想,思及方才季青说的勤能补拙,又花了心思想了词语出来,“人类那句话可怎么说的,入木三分!就是!鸡翅可是入木三分了!”不过小青这才回来,似乎说话也文绉绉多啦,让她想起宋长安了,都是有时说话也会拐着弯了呢。   “那你可还听过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季青说着,倒是自己先乐了。   “偷鸡?丢米?哎呀,那不是亏了很多?”眨眨眼睛,白蛇崇拜道。   “是啊,你方才那话可不就不对劲?”季青尝着鸡翅,炖得很烂,加上香料与生姜炖的许久,确是不错。   “那、那不是有小青嘛,小青你会教我嘛~”也察觉方才那词的不妥,白蛇坦诚认错,撒娇道。   “好好好,都教。”季青应下,看她碗里又能堆了,再给她添了鸡翅。   “哎呀!小青我要吃不完啦!”   “吃不下就挑你喜欢的吃呢。”   “可你做的我都喜欢嘛。”   “把自己吃伤了,那我明日做新的,你吃不到可别怄气啊。”   “哎?小青你学坏了!”   “哦?”   “嘿嘿,我家小青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这话说的我满意,明日加餐。”   “嗷~好~”      ☆、阿西吧我得天花啦~      月白风清,又恰人也团圆,终于回了家,季青当晚睡得很是早。   可季青是睡得香甜,白蛇却不,当晚翻来覆去,到底抱了枕头被子就跑来季青旁边躺下。   但方才躺下了,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白蛇又觉好奇,捂了微微发红的脸看她,“小青睡得好香~”   看她睡得好,她也高兴。   于是,季青便是在白蛇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醒来的。   一睁眼,入目的便是那璀璨的眸,月光照着她的脸,格外的柔和,白蛇整个人双手撑床,在她的正上方,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季青被她吓得眼皮一跳,刚想说什么,就听她哎呦一声,反是给自己的突然睁眼给吓着,手一抖,没支撑住,顿时从俯卧撑的姿势跌下来,季青忙脑袋往旁边一侧,白蛇直给磕上旁边枕头上去了。   “呜呜呜,我的鼻子都被撞扁了!”   顿时庆幸自己幸好躲得快,季青干咳两声推她坐起,伸手去揉她磕红的鼻子,“可没呢,还好看,没扁没扁。”   白蛇便嘟嘴,伸手去揉脸,眼眶微微湿润看她,“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喏,你摸,”季青笑,拉过她的手去摸鼻子,“是的吧?”   “幸好幸好。”白蛇停了泪意,松了口气。   觉着她或有些疼,季青在指尖加入些妖力,缓解她的不适,“怎么就突然来我房了?”   觉得好受许多,听她这么问,白蛇顿时有些窘迫了,手指搅着被子,弱弱道,“我想你了。”   “我可又跑不了,不是吃晚饭还说了那么久话呢?”季青无奈,食指刮她的鼻子。   “可我就是想你了嘛。”白蛇红了脸撒娇道,这会儿却是比上一句理直气壮多了。   “看这枕头都拿来了,是不准备回去了?”季青瞅着旁边的枕被,故作严肃。   小鸡啄米似的急忙点头,“嘻嘻,小青你答应了就好。”   “恩?我何时答应了?”季青挑眉,轻敲她一下脑门。   “你在心里答应了嘛~我都听到啦。”给她大大一个熊抱,白蛇不依不饶。   倒是给她小心翼翼的紧张样子逗笑,“真是鬼灵精。”   “才不是呢,我是妖~”知晓她这般算是默认,白蛇将脑袋搁在她肩上,笑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儿。   单从声音里都能听出她的高兴,季青拍拍她的背,“哪,睡这儿可得听我的了啊。躺下,闭眼。”   乖巧松了手,白蛇笑得合不拢嘴,躺下拿被子遮掉自己的嘴,又开始看着季青。   真是跟个小丫头一样,季青想,看她躺好,方才自己躺下,“可别笑得睡不着了,那可就不好看了啊。”   “哪有~小青说过我不论怎么样,在你眼里都是最好看的呢~”她说着,又看向季青,觉着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哎呀,第一次和小青睡在一起呢。   “伶牙俐齿。”言语宠溺,季青虽没白蛇那样的心跳加速,不过心情倒是越发愉悦许多。   而闭眼半晌,却仿佛还能听见那人的低笑声,季青抬眸,故作生气道,“再不睡,罚你明日不能吃饭。”   方才还睁着眼看着季青的白蛇闻言顿时拿被子将整个人都遮盖起来,装出轻微的呼噜声企图蒙混过关。   季青好笑,转了身去,想她也该安分了,这才放心睡去。   夜,还很长,白蛇掀开被子,继续偷看季青,觉着怎也看不够。   至于她睡着?那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季青是比白蛇早醒的,轻手轻脚起了床,看那人还在梦中微微勾了唇角,不由好心情的洗漱了去做早饭。   季青小火熬的绿豆粥,又出门买了包子,回来便见那边白蛇已是闻着香醒来了,正搬了小板凳在小炉前扇火,看她回来,顿时亮了眼睛看季青,一脸的求夸奖。   举起手上给提着的早点,季青笑道,“奖励你的,快去洗脸。”   “小青总是能买到最好吃的~”白蛇欢呼,放下蒲扇就去洗漱。   季青将早点放到桌上,再去捡,便听那边房间传来白蛇一声惊叫。   “哎呀!小青我得天花啦!”   怎听怎觉着这话里边有兴奋。季青无奈,按理说,她们非人,体质更好,是不可能得天花的。   “想得天花啦?”弯腰捡起被她随手放在地上的蒲扇,季青算算时间,觉着粥该是熬好了,挥手熄火。   “没有没有,我真得了~”白蛇从里屋兴奋的出来,一把抱住正在拍着扇子上莫须有的灰的季青,将脸凑近,嘟囔道,“你看你看,这么大!可不是天花~”   看来是她错了,白蛇不是兴奋,是异常高兴啊。季青看她手指指着的那颗痘痘,给了她一个板栗,“昨晚可是晚睡了?”   “小青你怎么知道?”白蛇瞪眼,捂了嘴,心道原来晚睡便会得天花,那不是那些病人都早睡就好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妖力!   “想啥呢,这啊,叫痘痘,可不是天花。”看她一脸煞有其事,季青摇摇她的肩。   “啊......不是天花呀。”尾音拖得长长,白蛇顿时兴致低了许多。   “可不是,你便没发现和天花有些不相同?”季青扶额,可又偏生觉得她可爱。   “你这么说也是哎,”白蛇思索一下天花那些病人样子,恍然,“我还当因着我不是人所以有不一样呢。”   “快去洗脸,把头发都梳好了,我盛粥给你,今天给你买了你爱的三丁包。”   吸吸鼻子,白蛇补道,“还有你爱的豆腐包。”   “是呢,你鼻子可最灵。”季青笑,捏捏她的鼻子。   “那是。都是小青教的好~”一脸的洋洋自得。   “那你还不快去洗漱?再不去可得冷了,就没那么好吃了。”季青佯怒催她。   听她又催促,白蛇这方松了手,一步一回望地走了去洗脸,仿佛在向她控诉她不让自己陪着的怨念。   季青好笑,忙挥手催她,看她进屋了,方才转过身子去将白瓷碗拿来,盛了满满两碗,再给她的加了满满一勺糖,方才拿去桌上候她。   再多加糖,白蛇是喜欢了,可她牙喜不喜欢,那可就是个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了,这篇文被我写得超级种田(っ///c) ,那些年,那些季青与白蛇的家长里短。   ☆、白蛇的新发现      时正八月,秋老虎,最是燥热,比之夏更甚,白蛇与小青互相皆是知根知底,索性便都不去出门,整日锁了门再用冰块放屋里降温,才觉好些。   白蛇只手支了下巴,扭着脑袋,吃着桌上的葡萄,紫红色的浑圆一粒粒挂在瘦弱的枝干上,她睁着眼,捻了一颗,剥了一半的皮,放在唇边,侧眸看正给她画画的季青,清澈的眼神,动作间却无形自带了一丝丝的媚。   季青觉着自己脑门上有些冒冷汗,提了笔,不知从哪儿开始画。   今早白蛇非闹着说要她给她画画,说若是不画,晚上便缠着季青,不给睡觉。季青无法,应了,可这应了是应了,这会儿问题却是来了,从何下手?   没记错的画,她记着上次自己是从她的发开始画的。   可她画的又不好,她且想想,白蛇一般是先勾勒整个轮廓。   季青抿唇,正提笔犹豫,却不想却一滴墨水就滴上去了,这么一来,季青倒是觉着好下手许多了,左右也滴了墨了,便先画轮廓,等会墨水这个位置......当做葡萄也好。   季青想着,提笔终于画上去,她看着白蛇的身姿动作,努力去还原。画了轮廓,再蘸了墨去画衣裳。   白蛇今日穿着的是白色绸质浅交领,露出前边的锁骨颜色如白瓷般光滑细腻,枣红裙子也是鲜艳抢眼,即便只是简单站着的一个背影,也让人觉着生动活泼,也不知怎的,季青便突然想起个词:暖玉在怀。   暖是暖矣,可怎的会想到这么句不着调的?季青将之归咎于这两日白蛇带着她的语文给跑偏得厉害。   “小青,好了没呀~”舔舔唇上那丝丝的葡萄的甜,白蛇看她低头画着,悄悄给整个喂进自己嘴里。   葡萄还是吃着好吃,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青要她别吃呢。白蛇想着,还没来得及吐了皮和籽,便见那方季青抬了头,白蛇一惊,想也没想,顿时给嘴里的都一口咽了下去。   抬头正好看着她吞着葡萄皮,季青不由笑了,“皮又不好吃,这么怕我?”亏了这不是千年后,这边也没农药,她又提前都洗了干净,否则她非给吃个上吐下泻不可。   “才不是怕你,这不是看你一抬头!花容失色了吗,被、被你美丽到啦。”白蛇本是壮着胆子理直气壮说着,可说着说着,自己反倒心虚了去,说的轻下去了。   看她一心虚,便红了耳根,眼神闪躲,季青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调笑道,“我们家,饭食还是管饱的,你也不必因着担心吃不饱,把这些没必要的也吃了。”   “才没有呢。”白蛇小声嘟囔,编便伸出爪子当她不知,再塞了一个进嘴里。   季青看在眼里,也不戳穿,思索着她方才衣服的样子,继续画画。   吐出籽来,季青不说,她就再挑了一个大的剥皮吃,边拿眼睛看着她生怕被她逮到。   葡萄,还是偷着吃好吃呀,那么甜,又一点点的酸,白蛇想着,不觉吃的眼睛都沁满了笑意。   哎呀,不过许久没有想起宋长安了呢。有小青在,就一点不想呢~   这种感觉,就像小青可以代替宋长安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宋长安不在,小青不在,她也没有特别想小青。那这般?岂不是在她心里小青可以替代宋长安,宋长安可以替代小青?   好复杂哦。   都快把自己绕进去的白蛇摇摇头,决定再吃颗葡萄冷静一下。   好像也不全是,有小青在,她也会偶尔想起宋长安的;有宋长安在,她也会想起小青呢。果然吃了葡萄就是容易想明白多了,不过还是有不懂,不如再多吃几颗?   说吃就吃,白蛇向来是行动派。   也是因为这般,故而等季青终于将衣服完成了个大概时候,白蛇已然手伸去摸最后一个葡萄了。   察觉那人抬眸看向自己了,白蛇顿时瞪了眼,唰地将都已经碰着那葡萄的手伸了回来,讪笑道,“小青你画完了?怎、怎么样?”   好笑她都懂得岔开话题了,可就是太生硬些,季青心里乐了,脸上却不轻易给她绕过,故作诧异模样,嗅嗅空气中的气息,“这会儿的空气怎么这般甜腻了,怪事。”   白蛇也像模像样跟着她样子嗅嗅,眨下眼睛,忙道,“肯定是我们早上买的糖了!”   “糖?似乎有些不同啊,不该有酸的味道,这气味闻着还可是清新。”一脸的煞有其事。   白蛇挪挪屁股。坐立不安,这个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之忐忑,“哎呀,难道糖和醋混一起了?”   “葡萄怎么也少了?”季青说着说着,自己倒是有些憋不住了,眼角弯弯。   蓦地回头,却看那盘中一串葡萄只剩孤零零一个小个的挂在上边,“怎么就剩一个了?”白蛇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方才,就是摘了几次......而已啊。   “你说呢?”   季青不知何时已到她旁边,俯了身子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吓她。   不负期望白蛇被她一吓,猛地打了个哆嗦,以至于差点给跌到地上。   忙伸手把她捞住,季青笑眼盈盈,白蛇看着季青发愣,给季青揽回椅子上坐正。   小青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就像人们喜欢的太阳,能把整个屋子、整个大宋都照亮。   半晌,经历过一番心惊胆战的白蛇终于回味过来不对劲,顿时通红了脸,“小青你又调笑我。”   “幸好我还放了新的葡萄没拿出来。”懒洋洋站直了身,季青伸个懒腰,捏捏她圆嘟嘟的脸。   “那你早说嘛,我就大胆吃了。”白蛇拍开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好意思。   听她埋怨也觉有意思,季青走去侧间拿了葡萄过来,举在胸前摇摇,看着白蛇的眼睛都跟着葡萄打转,“早拿出来可拿什么来画喽。”   “唔。”白蛇咬碎最后一颗葡萄,让汁液都在舌尖弥漫开来,可是清甜。   “快摆好姿势啊,我还差些呢。”季青觉着自己也不该为难自己,衣服的细节,她可就不画了吧,左右中国画重意不重形,咳咳。   这般安慰自己,却忘了自己却是一本正经跟着形来画的。   “哎呀,我我刚刚是什么姿势,快给我看看。”一提起画画白蛇便来了劲,忙站起来就要去看季青的画。   季青心跳快一拍,快她一步上前,捂住她就能看到画的眼睛,“我帮你我帮你!”   “你给我看嘛~”白蛇撒娇,声音软软。   “等会儿全部画好了再看可不更好?”只想着先搪塞过去,至于过会儿给不给看,那可又是另一回事了。季青想得狡诈。   “好吧好吧。”白蛇不知她想,依言给她拖到了椅子上坐下。   季青确定她不该能看到画了,这才放下捂着她眼的手,觉着还是不保险,又添了句,“若是你乱动,画得不好可就不是我技艺不好喽。”   白蛇撇嘴,却闻言果真没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一下,开始进入收尾阶段了,呼~   ☆、巧遇情敌      这连日的热,二人皆窝在屋里多日,出去嫌热,窝在屋里屋里不出,可又觉着有些闷。   白蛇是个好动的性子,几日不出门,即便有季青陪着,也是觉快熬不住了。   季青虽想依她,但她也不晓得这天什么时候才能凉下来。季青向来不熟这天文地理,若说是问木头,可木头却终日不予答复,就像又去打瞌睡去了一般。   季青无法,终于找了一日晚上,看入夜了温度也降低不少才带她出去。   白蛇自然照例玩得高兴,季青却有些反常,觉着这次有格外的热。   秋老虎,从前做人倒不觉着,现在为妖,倒是真有些受不住的感觉了,总有倦意。   手握成拳轻敲太阳穴,季青强提了精神陪她继续逛。   白蛇提了一盏小圆灯笼,上绘荷花娇嫩,灯笼里黄色的火光,将整个灯笼都笼上昏黄的色调,令人觉得温馨。她拉着季青走过一家家的小摊小贩,每样东西都想瞅一瞅,看见好玩的小件便掏了腰包买下,季青一份,自己一份。   也是因此,不一会儿,白蛇便买了一小堆了,不过季青抱着,她自己再抱着些,倒也还好。   “哎呀,小青你看这个好看吗?”白蛇拉着季青去了旁边一个小摊边上,高兴地蹦了一下,指向地上那个狐狸面具。   “不错呢。”挺有意思的一个面具,季青笑。   “那我们买两个好不好?”白蛇越看越觉喜欢,摇着季青的手娇娇道,眼睛还黏在那个面具上。   “依你依你。”揉揉她的脑袋,季青言辞温柔。   得了答复,顿时弯腰去挑了两个最好看的,付了钱,一本正经给季青戴好,又给自己戴上,这才笑得甜腻,拉了季青的手道继续走去,“我看过它们哦~他们可好看啦,也很聪明呢。”   “恩?”季青挑眉,知她说的是狐狸。   “他们老骗我,哼,以前我旁边就住了一只,后来呢,她说她看着一只很好看的人,然后她就追着去找那个人了。”白蛇嘟囔道,她说着,就记起那只狐狸的样子,红色的皮毛。人类说,狐狸随意做哪个动作都很能撩人心弦,她却没觉得。   “所以这也是你想找人的原因?”季青思索一下,知她只是突然想到,心下却突然有了猜测。   “小青你好聪明呀。”白蛇重重甩甩她的手,很是高兴她了解自己。   季青顿时无话,这会儿,突然想像木头那般说她蠢了。   傻丫头。   “白姑娘?”   突兀的带着不确定的男声在人群中响起,并不响,但就在耳畔,让季青一愣。   “宋、许仙?哎?是许仙呀。”突然冒出的声音卡了一下,白蛇蓦然回首,一脸惊喜的第一反应是宋长安,却不想却是许仙,忙改了口,声音却多少带了一点点的失落。   许仙却没白蛇那么多想法,撇开最初她叫错名字的尴尬。今日本是店铺关了门回家歇息去的,却不想这也能偶遇,顿觉有缘,“真是巧了,这般都能遇见。”   “我带了面具你也能认出来,好厉害。”白蛇笑。本以为她带了面具,至多也就小青与宋长安能认出来呢,没曾想却给许仙也认出了。   “白姑娘说笑了,姑娘声音特殊,很是悦耳,在人群中也不难分辨。”许仙答,说的确是真的。   给她逗笑,白蛇也真心夸赞,“许仙你说话真有意思呢。”   季青就站一旁听着,看二人互动,却出奇没有什么对许仙格外的排斥了。这会儿,不同以往,她似乎也可以平静以待许仙。   季青诧异,最后将之归结于自己对白蛇的控制欲淡了许多,而她现在也不是宋长安。   不过想起宋长安,先前自己确是太过冲动,季青有些后悔,看着二人相谈甚欢,思索一下,终究是上前一步,对白蛇说道,“我可以与他单独说会儿话吗?”   白蛇不解,却自然不会去反对,爽快应下,左右看看,又道,“那我在那棵树下等你哦,你得快去快回。”她说着,上前一步,将季青怀里的东西都抱走,方才眉眼弯弯走过去。   季青看她指的那棵树,是棵古槐,约莫几百年的年岁了,很是茁壮。   “好啊,”季青笑应,看她走过去,这才转头对许仙客气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仙不由多看两眼这个比白蛇高一些,声音同样美好动听,气场却不同白蛇的女子,到底应了,“白姑娘的朋友。我随你。”   “这般就多谢了。”季青言语没带什么情绪。她说不上来高兴,自然也无不悦。   直到走得远些了,季青觉着白蛇是真听不着了,方才找了个人少些的地方停下,问道,“公子可喜欢我家......姐姐?”   猝不及防,怎想她问的如此露骨,许仙不由给她哽了一下。不过,到底是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人们的,很快就回复了正常,思索一下这话的可行性,“若是能得妻如此,岂不美哉?”   他一笑,确是有些风流意味的,季青反而多少有些欣赏他的直接,“你并不适合她。”   “姑娘可是担心什么?”许仙将她的话归咎于她不放心。   “你与宋长安比,如何?”季青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白蛇还在那边等着。   “各有千秋。”许仙心下隐约有了答案,却仍不愿就此放弃。诚然,她会是一个很适合的妻子。   “那你以为你二人谁会更适合她呢?”季青微蹙了眉,他看出许仙的松动。而问这个问题,也是季青想得到来自外界的肯定:宋长安,确是适合和白蛇在一起的。   许仙沉默,半晌,即便心有不甘,却还是礼貌地做了个揖,“多谢姑娘指点。”   感叹他的豁达,季青也不为难他,回之一揖,“是我私心重了罢了,公子好气度。”   “公子这称呼倒是不敢当,但便是当朋友也好。姑娘与白姑娘皆是妙人,能遇见也是我荣幸。”摇摇头,许仙眉眼间仍旧有失落,但却不多。   就此别过,季青再回头找白蛇时候,已然一人,她提着她给她塞的一盏小灯,提了裙摆,逆着人流向前。   古树很高,很容易就能看到它。季青便确定了方向,直直过去。   灯火通明,隔着老远,却仍能看到她端坐在小椅上,细数着放在膝上的小物的数量。   她仿佛都能听到她一字一顿的数着“一、二、三、四......”   就像晚上那颗最亮的星,她总是那么明亮。   有那么一瞬,季青想,她懂得了许仙的心。这样温柔干净的女孩,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人,那谁还是?      ☆、亲=感谢?      金桂飘香,可不说的便是这个季节了。   浅浅的嫩黄,带着生气,掩在层层叠叠的树叶包围下边,娇羞地探出一个脑袋,小巧可爱。幽幽的香,老远都能问得见,未见其花先闻其香。真是热烈而含蓄的小家伙儿。   天气倒是稍稍降了些温度,白蛇也越发爱闹,可季青却怎也不能抬起多少精神,终日只觉困倦。白蛇问起,她便答因着近日桂花过香,给犯困了。   白蛇听着,当晚便将屋外不远的桂花给摸黑点着烧了,又将屋子里的桂花糕给都扔了,换上绿豆糕才作罢。   季青是第二日醒来才发觉她做的这一切的,近来犯困,夜里也睡得格外的沉。顿时哭笑不得,却偏生又暖心。   “小青,其实我还想挖个小池塘的,在里边种上各种各样的荷花,一定很好看。”白蛇手托下巴,透过打开的那扇窗看屋外的竹林,仿佛就像能透过竹林看到那些本该都建好了的围栏、池塘、菜地。   “怎么没种呢?”季青顺着她的话。   “后来就有了瘟疫了呀,然后就给耽搁了。本来想着在你回来之前都做好的,好给你一个惊喜的呢,可惜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白蛇说着,有些气馁。   “没事,我在,我们好一起做,不是更好?”青蛇安慰道。若是真一起忙院子,她是妖,少不得要加些术法的,自然轻松不少。   “这么一说也是。”白蛇想着,也觉有理。   打一个大大的哈气,季青又起了困意,摇摇头,她将之强压下去。怎的才醒了不久,又犯困了?莫非前些日子人们得了天花,到她这儿便成了瘟疫变种?   季青想着,倒是给自己的新奇想法给逗笑了。无稽之谈,怎的可能呢?   “小青你再睡会儿吧。”白蛇看她又困乏了,建议道。   其实白蛇是有不放心的,季青现在这番状况,终究不似单纯的犯困了,可她又知的不多,身侧又没什么妖可以请教。她是趁着某日季青睡着有去找过许仙问话的,为何人会嗜睡,可许仙给的答复,她照着可能的都努力去试了,却终究无果。   若是身边还有其他妖能问就好了,要是她能多知晓些就好了......   “不睡了,再睡,就要成猪啦。”隔着中间的桌子,季青抬手去捏捏她圆圆的脸,柔软冰凉,很是舒服。   “小青才不会变成书呢,就算是猪虎是最好难的书。”小青才不会变成猪呢,就算是猪也是最好的猪。   因为脸被揉成一个大大的方形而言语不清,白蛇眼睛却笑意清澈。   将她的脸捏成一张大大的饼,季青觉着手一直伸着有些酸,给收了回来,笑道,“含糊不清。”   “就算说不清楚我家小青也一定能分清楚~”白蛇自信道,挠挠头发。   “倒是自信呢?”季青捻了一小块桌上的绿豆糕喂她,当做奖励。   满口的清甜,都是绿豆的清凉味道,白蛇觉得季青喂的总是格外的好吃。   她想着,便起了身,推开桌上的碟子、茶点,踮起脚尖,弯了腰身体前倾啪叽亲在季青唇上,停留一下,再缩回身子来。   “小青的嘴唇上,也有绿豆的味道呀。”   季青原本的犯困顿时因着白蛇这一吻好了太多太多。心跳加速,季青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蛇的眼神清澈,声音清脆,前一秒还在发愣的季青顿时给拉回现实。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大抵是吃惊,以及别扭,“你、你亲我?”   季青的声音是哆嗦的,里边掺杂着一点她无法察觉的高兴。   “对啊。”白蛇答得坦然,看她神色似有不对,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做了让她不悦的事儿。   季青努力去理自己的思绪,却怎也理不清,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亲我,你干嘛?”   “谢谢你的绿豆呀。”白蛇这才发觉,为何她似乎纠结的是:为何自己亲她?   可这不是表达感谢的一种常见方式吗?   “谁跟你说的是表达感谢?”季青听着,顿时诧异,可随着诧异,紧跟而来的却是惊怒。   这不是后世,现在,岂是可以随意搂搂亲亲的?更何况这唇对唇......若是白蛇自己,定然是不会突然知晓这么个动作的,或是有人轻薄了白蛇?   唇上还有绿豆糕的味道,季青顿觉坐立不安,她挪了挪个位置,企图使自己的不自在能好些,可却无果。   “不是吗?那是什么?”白蛇困惑。   “这......得看什么情况,”季青说着,觉得自己有些词穷。好在心跳已逐渐平复下来,大脑也能稍稍运转,季青说罢,安静一下,看她并无说话,又补充道,“一般而言,这是很亲密的事儿,若非喜欢,是不是很恰当的。”   话说完了,却觉还是并不能很好的进行定义,季青觉着自己的表达能力实在是差强人意,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那没问题啊,我和小青很亲密啊。”白蛇觉着季青的解释是说不通的。   咬唇,舌尖却触及唇上的绿豆糕碎屑,便将唇抿得更厉害些,舔去上边的碎屑。唔,这次的绿豆糕似乎有些凉呢,是小青的味道?白蛇想着,看着她眨眨眼睛。   “不、是喜欢的人才可以的。”季青慌忙解释,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我也喜欢你啊。”小青这会儿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呢。   “这并不一样,”季青说着,眼神闪躲一下,“是男女间的喜欢才可以的。”   “男女间的喜欢?”白蛇问道。   “恩,是啊。”季青答,却还是有些不自然。   “那可是和我与宋长安那般?”挠挠头发。   “或许是呢。”季青给她哽了哽。   那这般,她对宋长安……可她对宋长安也并无很大差别啊?白蛇心道,却没说出来了。她觉着季青也有些困惑。   季青想转移话题,拐开她的想法,“你还没跟我说何人亲你的?”   “你啊。”白蛇撇嘴,委屈道。   “我?”季青给她说愣了,又问道,“何时呢?”   “就是我第一天见到你啊,”白蛇无辜道,又像突然想起什么,睁大眼睛,“那你不是对我也是男女间的喜欢?”   “我......”季青顿时语塞,答是,也不是,答不是,却也不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却没注意到其中的那个“也”字。   “这么说来,肯定是喽?”白蛇拍掌,笑得灿烂。   “来,吃块糕点。”季青便拿了糕点喂她,试图堵住她的思绪。   若是第一天见她,她还无印象,也便是这身子那会儿应当是青蛇,那岂不是青蛇亲了她?   季青脑子一片混乱,觉着自己或该在哪日,等白蛇对这事不那么上心了再套话试试。许是因着鸠占鹊巢的心虚,或是因着愧疚,她想知道些什么。   原主,是个怎样的妖?   白蛇不懂,可原主也不懂?   一见钟情?      ☆、白蛇的疑惑      季青总也整日困乏,一日十二个时辰,即便季青有用了术法维持,一日下来,也只有三四个时辰是真正清醒着的。   白蛇甚至都隐约能察觉到她身上的妖力的不安,她睡着的时候,她的妖气都会外泄,白蛇想走远去问人,却没有门路,问许仙,更是无用。   明月夜。靠近中秋的月总是格外的圆,还记得一个时辰前季青还陪自己说着那些月上神仙们的故事,可却不想,她说着说着,却就那般睡着了。   白蛇将季青抱回到屋子里,给她盖上被子,躺在她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青,你别出事好吗。”白蛇开始絮絮叨叨的话,她知道,即便她一直说,她也不会醒的。不似以前,现在,她睡着了,就像没有知觉一样。   白蛇甚至想过等她睡着试试在她身边放一大块冰块,看她能不能醒来。想法是好的,却终究没试,她不舍得。   “别哭。”   季青似乎醒了,声音很轻,带着虚弱。   “小青你醒了?”白蛇的声音惊喜。   “醒了。”季青的声音沙哑,她在调整自己去适应。   白蛇是高兴的,可高兴着高兴着,却又成了担心,忙道,“小青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她犯困,应当,需要多睡睡吧。   “不是呢。”季青的视线,自从醒来就始终黏在她身上,不移开哪怕一瞬。就好像,稍不注意,白蛇便会离开一样。   白蛇看着她的目光,觉得有些不同以往,她吸吸鼻子,觉着空气中的妖气还是季青的,确是没变的。也是她抱她回来的,始终不曾走远,不应该有错才对。   季青僵硬的伸出手,用食指去触碰她的鼻,她的脸,就像她梦中做的一样,像对待着至宝,哪怕重一分,白蛇都会碎裂。   她的触碰让白蛇想起轻柔的羽毛,有些痒,白蛇愈发觉着季青有些奇怪了,下意识脑袋往后缩了缩。   季青便看她,用那种带着遗憾与苦涩的目光,“你还喜欢花吗?”   “喜欢的。”白蛇觉得这样的季青让自己不适,可看着那双忧伤的带着期盼的眼,却终究没有拒绝,如实回答。   “陪我去看花吧,好吗?”季青便勾一下唇角,那般温柔。   她的语气与表情,让她想起祈求,白蛇犹豫,“你不困吗?”   “清醒的时日越发少了,我想陪陪你。”她低低笑一下。   “那好。”终究还是应了,白蛇起身,却没如往常一样凑过去扶季青起身。这样的季青,让她有些不自在。   季青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却没强求,扶着床板起身,她带她走在山间,轻声安慰,“别怕,那些不开窍的动物不敢伤我们。”   竟被猜中心思,白蛇别扭一下,看着这条并没有走过的路,到底还是问道,“我们去哪?”若是她再昏睡过去,这儿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休息地方。   “很近了,”季青轻车熟路走在前边,便像这条路,她来过许多次一般,“别担心。”   白蛇跟在她后边,随着她一步一个脚印,不敢离远,只一个抬步就能扶住她的距离,生怕她磕着睡着。   未几,倒是真随了她的话,白蛇给她带到一片小小的平坦的山间。   周边被林子隔绝了,外边山下并不能看见。   季青便突然牵着她的手,走去了中间,再捂住她的眼,柔声道,“猜猜是什么。”   她话音刚落,白蛇几乎都能感觉到周边妖力的剧烈涌动。   顿时伸手触上她的手,白蛇担忧的不知该说什么,“你别……”   “无碍。”   回她的,却是她的轻笑,以及妖力的稍稍少些。   白蛇想劝她,却被她阻止,她说,“等我一会儿。”   带着央求的语气,白蛇抿唇,说让季青用她的妖力,她却道,“好了呢,你猜出来了吗?”   周边的波涛汹涌都平静下来,而她身上妖气却是正常,白蛇仍是担忧,却知她定是又不听劝了,到底还是妥协,“是什么?”   季青便蓦然松开她的手,“还喜欢吗?你总爱的花儿。”   她一睁眼,遍地的花儿开遍,五颜六色,小雏菊的干净,芍药的妖娆,牡丹的富贵,还有更多她所不知道的。而所有的所有,都以白蛇为中心,自内向外铺开,一圈一圈的绽放着最美的状态。更兼清风徐来,花儿一摆一摆,花间蝴蝶蹁跹,更徒添风雅。   那是怎样一种美景?注定了白蛇定然永生难忘。   就连呼吸都停滞下来,白蛇甚至不忍打扰这般美景。   “你喜欢就好。”季青看她连眼睛都眯成月牙,笑得温婉,也觉高兴。   “很好看。”白蛇回头,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清脆的笑。   季青轻微的颤抖一下,终究抬手回抱,目光温柔的能掐出水来,没有说话,似不想打破这一刻的温馨。   两人就这般抱着,也不说话。周边的花儿还开着,层层叠叠的花儿,娇俏动人,而花香淡淡,不浓,却愈发怡人,白蛇便眯着眼靠她怀里一朵一朵看过去。   明月,星空,花海,蝴蝶,小风吹着白衣与青衫交缠。   如果这般还不算浪漫,那什么才算?   可好看归好看,一瞬间的惊艳稍淡下去之后。白蛇这方想起来季青的状态,犹豫一下,终究还是抵不住担心,到底说出自己心下的忧虑,“小青,我听闻人们有一个词,叫回光返照。你花这么多妖力,会不会落下什么不好?”   “嘘,”季青听她说完,便松开她,将食指竖起放她唇上,阻止她的胡思乱想,“我想陪你到天长地老。”   白蛇看着她的脸,觉得季青的眼,让她想起被官府隔绝开来的那段日子,那些垂死的人的目光,似是留恋,似是惋惜。可又是有不同的,季青的,还有满足在里边。   不知怎的,她便突然想起那日初遇,季青的眼,当时她不懂,可现在看来,却与现在一般无二。   白蛇想起自己看季青的目光,便与她看她有些相似。   “坐吗?”季青问,她一挥袖,变换出一张座椅,也不等她回答,她扶她坐下。   白蛇自然是乐见她坐的,方才坐下,却又听季青低声,“我变了,你却没变,其实也挺好的。”   季青的声音很轻,似是喃喃,可她的目光却是看着白蛇的。   白蛇知道,季青只是在倾诉些什么,她有迷茫,可看着季青的目光空灵,那些话都堵在嗓子眼,没有出口,白蛇选择了什么也不问。她只是安静的听她的话,她将所有疑惑都埋在心里。   “你若是来日知晓自己喜欢上什么人,便放手去追。我们是妖。”   白蛇眨眨眼睛,脑海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到底没抓住,她没有说话,却记在心里。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你陪我一宿,可好?”   点点头,白蛇担忧地看季青,季青看向花海。   “我放纵自己一回,你别怪我可好?”绿叶方衬红花?也未可见得。   “我不会怪你的。”白蛇觉着气氛有些压抑。   她的话,总是商量的语气。   她不像她,可眼神,却又是有些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唔,话说会有人不是很看得懂这章吗?会在后边解释~   ☆、怪吗?我怪你      季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摸不到,永无止境的黑暗将她包围,没有任何的声音。   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能有感觉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般,却又是不能动的。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缓慢的跳动,似乎有些慢,她的血液,流过身体里的每个角落。她却不能感受到,她在哪,她只是不能看到外边的世界,她无法睁眼。   季青甚至想,若她睁眼,那她可一定是满头冷汗的。   可这些都是枉然,她睁不开眼,她更无法感知外界。   “小青,小青。”   低柔的声音传入耳,这是她除却心跳与血液流动的声音外,第一次能听到的其他声音。   是谁呢?是白蛇?白蛇是谁?   季青迷茫。   “小青,你什么时候能醒呢。”   那带着担忧的声音又发出来,可这次,季青却再没听到了。   白蛇拧着毛巾,给床上躺着的没有反应的那人擦去她额上的冷汗。   都怪她,若是她昨日及时阻止住她,那季青也不会因着妖力透支而这样。   白蛇咬唇自责,想着想着,眼眶就有些红了。   自昨日山间回来,季青便昏睡过去,也没醒来,整个人都发烫,面色却变白,连带呼吸都微弱下去。   白蛇请教过许仙,许仙说季青的状况,应当是发了高烧。   许仙说,并不是没有人烧坏过脑子的。   白蛇不敢给季青吃那些给人吃的药,心里焦急,却无法。她不是没有试图给她输入自己的妖力,可却并不能。季青的妖力,便像突然狂躁起来一样,她的根本便不能靠近。她甚至试着在屋里给变了冰块出来给她降温,可却总也没什么效果,反倒是季青的呼吸愈发微弱。   怎也不得,白蛇最后只得用了最笨的方法,她给她敷毛巾,她用自己的身体抱住她,给她降温。   白蛇是从背后抱着她的,季青的身体很热,脸却很凉,即使看不到,白蛇都能想象出来,她苍白的面色。她的眉也是皱着的,白蛇伸手想去抚平,却并不能。   白蛇能听到她的心跳,那么慢,令她担忧,却也令她安心。   “小青,你难道真是回光返照吗?”白蛇喃喃,不知自己面色也在发白。   前些日子季青便总也犯困,她却没有法子。而现在她越发严重,自己却仍束手无策。   忽觉无力,强止泪意。她还生着病,她还得照顾她的。   白蛇还记得季青帮她梳发髻,然后嬉笑着细心教她该如何方可一步一步完成,她说,“你不是想当人吗?可人都是日日梳着髻的。”   她记得她被那么些个衣着不整的人类围起来的时候,季青便拿了桃枝,就一个个狠狠抽过去,为了给她出气,她说,“你怎么就偷偷跟上来了?”   她记得先生来教她们画画时候,自己好好学着,她却悄悄扯扯自己头发,再做个鬼脸的逗弄。   还有更多更多,可明明那些旧事还历历在目,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谁能想到,昨日还抱着自己轻笑,给自己讲着故事的她,就像才一个转身间,她却倒下了。多么突然。   终究是睡不着,更不想睡,白蛇便抱着她,一声不吭,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不觉屋外想起更夫打更声,“咚!——咚!咚!”   三更天。   白蛇这才从发呆的状态回了些神。长时间规律的饮食,突然滴水不沾,粒米未进,白蛇方察觉自己的胃有些疼了。   “若是你在,一定会怪我吧。”白蛇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复平日轻快活泼。   四肢与她交缠,她探出脑袋定定看她,季青却仍没有什么不同的表情,只是皱着眉,绷紧了嘴角,梦中连一点笑意都没。   “我想,要是我不吃饭,你会不会就生气,然后早些醒呢。”   她摸摸她的额上的冰袋,轻触一下,使得它已有些回升的温度再次下降。   “你早点醒好吗?你都是依我的,这次也会吧?”她贴着她的耳细语,似乎这样她就能听到。   若是以往,她该会笑得宠溺,然后应下。可这回,白蛇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那人却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下,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没有答应,没有笑,连带生气都没有。   白蛇顿时黯然,“其实我在想,事到如今,做不做人,都已不重要了,有你陪着我的。只要你醒了,我都依你可好?”   回应她的,却是季青那人绵长的呼吸与自己隐隐的胃疼。   深深叹了口气,白蛇起身,拿了毛巾,再次给她擦拭身子。   “若是我对自己不好,你会不会气得早些醒?”她那么疼她,会吧?   白蛇说着,目光幽幽。   “你醒了,我就好。”   擦擦眼角,她连眼泪都下不来。   听说,人类心有挂念,都会慢慢变好。   那妖呢?那她呢?何时能好?   她便想起昨日季青在花海中,笑问她,“我放纵自己一回,你别怪我可好?”   怪,她是怪的啊。   门外更夫走过,一趟又一趟,白蛇却恍若未觉。   就像是被捉弄着一般,她越难过,时间却越长。   而夜,还很长。      ☆、季青的清醒      头痛欲裂,如梦中那般,整个身体就像被拆了重新组装过一样,像是不再是自己的,连睁眼都觉困难。   季青从梦中醒来,她听见白蛇的声音,带着沙哑,很轻,却温柔,白蛇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   她甚至能感受到屋内浓郁的妖气,屋子外边,被白蛇下了的结界。   白蛇却没再说话,季青被一种剧烈的惶恐包围,这和白蛇平日的爱说话不同,她想,白蛇该是发生了什么。   几番挣扎,季青终于动了一下手指。   她听到沙沙的竹林声音,伴随着白蛇的惊呼,“小青!”   掺杂了惊喜、激动、惊疑与不确定的声音呀,就在耳畔,却让闻者想起那些老妪,粗糙,像是金属间摩擦而发出的声音。   季青想睁眼,却再无力气,想动唇,却无法。   而随后而来的,她能感受到有如实质的妖力在往她体内送,再被自己的所吞噬。   “竟然可以!”白蛇的声音,因着太久的不进水而不若平日好听。   季青心下愈发焦灼,她想止住她,却不能,她甚至连动都不可,更如何妄谈阻止?   等得季青终于能开口的时候,已是一会儿后了。   因着白蛇的妖力,她得以快速恢复不少,季青咬牙,用体内所有妖力强行用于将她的排斥,张口想呵斥却话因太久没有话语都卡在嗓子里,难以发出来,半晌,只挤一个字,“别。”   白蛇却因着她这一个字停了手,她抱着季青,哭着像个孩子。   季青这才用仅剩不多的力气睁,入目一片模糊,适应半晌,她这才好了太多,也才发现,她原来不在屋里,反是在山中,她也并非人身,她与她,皆是蛇身。   她的白色的鳞,是温柔的奶白色,很温柔的颜色,却不知为何略显黯淡,与她的竹青蛇尾交缠在一起,是一种很奇怪的视觉感受。白蛇比她凉,而她,身上很热。   无力再变化回人身,短暂的沉默,季青的嗓子已然好了太多方才开口,“别哭,我在。”白蛇的眼,都已通红,满是血丝。   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妨碍白蛇听见,可她还是哭,没有应下,只是哭得小声了些。   白蛇无奈,不知何时开始,她总是惹得她哭了。可白蛇分明是那么爱笑的。   她哭,季青便抱着她并不说话,一边努力回复妖力,好省去她等会儿的担心。   有了白蛇先前的帮助,季青很快也回复了些,不多,但足以调动自己的妖力变换成人了。   可随着一点点的探入,更多的了解,季青却越发心惊,她身上的妖力竟有不安,比先前难调动了些,更是像空缺了整整一大块。   待得她终于能变回人身,她让白蛇换回人形,白蛇却犹豫没有立即答应。   季青已然换回去,挥手变出衣裳。她并不适应蛇身。摸摸她的鳞,季青温言,“怎么了?”   “你会不会嫌我丑。”她的声音仍是沙哑。   季青察觉什么,却终究没忍责备,“不会。”她都已然这般,她怎可能还忍心?   “......”白蛇静默,半晌,终究是幻化人形。   一阵青烟而过,她已招来衣服换上,虽是衣着整齐,可枯黄的头发,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无一不在宣告着她的不好好照顾自己。   察觉她有些站立不稳,季青眸底晦暗不明,强压下心间的涩,她到底走了过去,轻轻的抱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离得近了,她的憔悴便愈发明显,季青心都疼得有些麻木。她将她的手放她背上,都能感受到她体内的絮乱。   “没什么。”白蛇扭开脑袋,不看她的眼。   季青沉默,却仍想知道些什么,“我们怎么在山上?”   她不想说?   “......你生病了。”白蛇有犹豫一瞬,却终究回了答案。悄悄伸出手,她揉揉自己肿胀不堪的眼,想把方生起的泪意也一并擦去。   季青心上一颤,隐约也能猜到她这般不愿回答的原因,她是怕她自责吗?   傻瓜。   终究没有再逼她,季青揉揉她的头,“我们回家。”她的脸上还有泪,滴在季青的肩上,像是滚烫的沸水,烫得她手足无措。再多的难过,再多的自责,却终究没敢表露,只化为一句回家。   “好。”她应,轻声细语,惜字如金,似乎不想让听出她的声音的异样。   都能察觉怀中的她的无力,那人几乎是半瘫在自己的怀里。季青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对她笑一下。不想为难她,也不说话。   连日的都不合眼,季青的怀抱,似乎格外让人安稳。几乎是贪婪的看着她的眉眼,白蛇的目光安详。   一路无言,季青走的其实也不怎么安稳,她是看着路走的。她知道,哪怕路上出来一块石头,自己若不看着,或许都会被跌倒,连爬起都难。可她再无力,却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白蛇难过了,她却不能难过,若是自己再倒下,她不敢想,白蛇会如何。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是这处好歹是来过,离得家也不远吧。然而即便如此,待得终于到了家,那是半日后的事儿了。   山路不稳,季青抱着她,总有些摇晃,白蛇前些日子终日的总打着精神,现下终也心安,很快便在山路的颠簸中沉沉睡去。   至于季青,将她的一切都照料好,给她喂了水,再喂了薄粥,方才安静躺她身侧,闭目养神。   也不知自己是生病了多久,白蛇却消瘦那么多,若不是熟悉,她都几乎要怀疑白蛇变了一个人。   季青想着,就有些气自己。   只是出乎季青的预料,白蛇这一睡,却是睡上了整整两日有余。   等她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已然午后。   她的手还覆白蛇的手背上边,察觉她动了一下,季青便睁开眼看她。怎想正撞上白蛇带着迷糊和难过的眼。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醒了。”   白蛇的身体底子本来便好,经过这两日的调理,也基本好了大半,声音也如平日温软,只是妖力却还差些,需要时间的慢慢恢复。   “我还在呢。” 季青轻声道。白蛇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她便伸手去覆上白蛇的手。   “那就都好。”白蛇愣神一下,笑得清澈。   “你醒了就好,我给你炖了鸡汤,饿了吗?”轻声细语。   乖顺的点头,白蛇一手扶床随着季青起身。   “幸好不是回光返照。”   低低的带着庆幸的声音传入耳朵,季青觉着诧异,看她好笑,“想什么呢。”她倒是想的越来越跳跃了,也不知怎的想到这词?   “真的,其实那日我就一直在担心的。小青,你下次别任性了好吗?”白蛇犹豫道。她也不是想打破现下的温馨,可她就是后怕。   “任性?”季青却被她的话说得懵了,停下手上正提着想要倒出来的小灶热着的鸡汤,回头看她。   “我不想看什么花海了,我只想要你好好的。”白蛇的语气坚定,她想要她确定的答复。   “花海?”季青越发诧异,蹙眉凝神去想,却并不记得自己有带她去看花海,若说是,莫非是早春时候的桃花?   “你别浪费自己的妖力。”白蛇不懂季青的迷茫,她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时候?”方才还以为的早春就这样成了不对味,若是早春,她却是没动用自己的妖力的。季青蹙眉直言。   白蛇却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愣了一下,她是不知何时的,她总每日昏昏沉沉,哪能记得。可她问了,她总还是用心想了,最后,到底心虚,便道,“那日,你和我说完月亮。”   季青愈发不解,那日?可她睡下却再无醒来。   “怎么了?”白蛇发觉她似乎困惑的语气,问道。   “没,我这两日头昏,记性并不很好。”季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却没道明心里的奇怪。   不论如何,白蛇没骗她的理由。而先下当务之急:让她先调理好身体,其他,便先撇开不谈吧。   只是,莫非,妖也会失忆?      ☆、你想要的,都会有      几番坎坷,总算是天气凉快些了,正是一年中最是舒服的几个月之一。   不那么热,却也不冷。今年的秋似来的格外早些,桂花都还飘着香呢,一转眼田里小麦都快熟了。   想来那会儿麦浪沙沙作响,清风轻拂面,惹来如柔软羽毛拂过一般的痒,而流水清凉,蓝天上飘白云,绿树底下乘凉,衣袂飘飘,怎也是一幅极美的画。   季青正给白蛇描述着她所想的画面,便是未见,也觉享受。   白蛇便提着裙摆踩着小溪中那些给水流打磨得光滑的小石子们玩,一颗一颗踩过去,五颜六色的,颇觉有趣,闻言也没停下步子,只盯着小溪中那颗白色的鹅蛋大的石头笑道,“那我们过些日子一起去就好了呀。”   季青没她好动,只安静坐在岸上,光着脚丫放在溪里,让水安静的抚过脚,觉着清凉舒服,“好啊。”   白蛇总是健忘的,季青不提,她便像忘却了前些日子的变故,又活泼开朗起来,还是那个爱笑的姑娘。   “小青,你也下来嘛,哎呀,这边竟然还有小鱼呢!”像发现什么神奇的事,白蛇捂嘴低叫一声,瞪大眼弯腰去看在边角游着的小鱼,赶忙向白季青招手。   她一惊,都忘了拎裙子,顿时原先她抱在肚子上的裙子都散落下去,随水而飘荡,都湿透了。   “我可不过来,我一过来呀,它可就跑喽。”季青调笑,觉着她这样挺好。   她不过去,她也不矫情,便认真看那条黑白条纹小鱼,也就大拇指指甲盖那么长,孤零零一条,傻乎乎地往块圆形的石头上磕,企图给躲起来。   “原来鱼小时候是这样的,”她是第一次见着鱼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圆圆的眼睛,很呆的样子,“你看它都不怕我~”   白蛇背着她,季青是看不到她动作的,但也能想象出来那样子,心下好笑那只小鱼的呆蠢,嘴上却道,“它还小呢,你可别伸手去碰它。你一吓啊,它可得跑。”   原先伸手想要去将它捞起来的手闻言忙缩了回去,白蛇吐舌,将脑袋再往前探了探,安安静静看那鱼儿摆着小尾巴游啊游,“小青,鱼儿小时候都是这样吗?他们也会术法吗?怎的小时候是两色,长大了却能变成各种其他单一颜色了呢?”   “只许蛇有多种,可就不行鱼有多种了?”季青踢两下水花,用手将溪水揽起一抔,泼到自己脸上,顿觉整个人都凉快多了。   “对哦,你看我又忘了。”白蛇便回头,拇指拉下眼角,朝她做一个鬼脸。   嬉笑玩耍,也觉高兴。   看完了鱼儿,白蛇踩石头久了也觉腻味,便学着季青挑了块有草的地儿,挽起都已湿透的裙子坐下,踢着水儿玩。   “你看,有人来了。”远远的,有人背着锄头隔着中间那么远的麦浪经过。岣嵝着背,他的衣着远远看去,只能得知并非什么艳丽的料子。两两相携而走。   “是两个年纪大了的人类呢。”白蛇笑,她目力比季青更好,能看清的要多些。   “一男一女?”季青心念一动。   “是呢,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白蛇好奇怎的季青突然的感兴趣。   “那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闻言便笑了,这样的天还同去同归,自当是极为恩爱的一对吧。想来也是温馨。   “小青喜欢吗?”白蛇眨眨眼,不由好奇的多看那边两眼。   男人走在前边,女人亦步亦趋跟着,步调一致,走得很慢,同普通的雌性人类与雄性人类并无什么格外的不同。   “纵使年纪大了,却能不离不弃,仍旧如最初一般,恩恩爱爱,互相理解,多好呢。”季青闭眼,隔着这么远,都仿佛能体会到他们的幸福。阳光甜腻的味道。   白蛇踢着水花儿若有所思。   “真是幸福呢。”季青忍不住便多唠嗑了几句。那是她向来想要的日子,平平淡淡,却温暖贴心,每日都过的充实,每日都是笑着的。一个人骄纵着另一个,容许她放纵自己的软弱,高兴,委屈。   “小青喜欢的,都会有的。”   季青一抬眸,正撞上她的一脸严肃,诧异于她的认真,季青揉揉她的脑袋,“你想要的,也都会有的。”   而愿望啊,总是美好的。   没由来的,季青便想起宋长安。   其实或许,她该去早些做个了结的。贸然走了,仔细想想,到底恐生事端。   待得完了,若是她愿意,便带她归隐去山林如何?回想起来,当初太多事总是想的太过简单,其中弯弯绕绕,即便是白蛇因着宋长安而看不上许仙,可又如何?世上人那般之多,少一个许仙,却仍旧是那般多人的,谁也无法保证,即便没有一个许仙,会不会就哪儿生出来个何仙,再来个李仙,那可就热闹了。   季青想着,反倒是将自己逗笑了。还李仙、何仙呢?   身侧白蛇看她笑得开心不由也随着她乐,思索一下,乘着季青出神,学着季青往常捏自己脸的模样,她伸手去捏了捏季青的脸,软软的,很是舒服,“小青你笑的真好看~”   白蛇笑起来的声音,让人想起银铃轻撞,很是清脆,又若孩子,没有杂质,只是单纯的开心。   随她摆弄,季青宠溺看她,便听她又道,“难怪小青你总喜欢捏我脸呢,好舒服呀。”   她的脸软软的,一碰就陷下去,让白蛇想起甜甜的蜂蜜,像水一样,却粘稠,可以轻轻捏成任何形状,又偏偏还是冰凉的,更是舒服。如果她是糖,那她一定是世上最好吃的那颗,独一无二的,再无更好的。   白蛇想着,不由眼睛都眯起来。   “想什么呢,一个劲傻笑。”弯了指,季青敲一下她的额头。   “我想呢,我们晚上吃糖好不好~”嘟嘴撒娇,声音温软。   “说你傻你还傻给我看,晚上吃糖怎么够呢?”季青几乎能想到那样的画面,满桌盛在小碟里的糖给一一摆在桌上,各式各样,麦芽糖,蔗糖,红糖,乳糖,二人拿了筷子就去夹,再配上一小壶花茶,怎想怎觉好笑。   “不会嘛,我们多吃些不就够了~”白蛇不依不饶,摇着她手臂继续央求。   “那这样,晚上我们少吃些,夜里带你上街,你想吃什么样的,我们现买,买方才做的,新鲜的。”戳一下她的小酒窝,季青看她咧嘴,唇红齿白。   “那我就将就一下~”白蛇学着她的动作去戳她的脸,心下偷笑。   “得了便宜还卖乖。”揉揉她的头,乘着她不备,季青将手往水里一伸,揽过半捧水,往后一躲,泼她脸上。   “哎呀,小青你使诈!”一下子没躲掉,白蛇给洒了满脸,忙揽了泼回去,不亦乐乎。   季青便边躲边调笑,“兵不厌诈喽。”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七夕快乐呀~竟然刚好在七夕赶上花式秀的章节( ̄▽ ̄)~这就不是我恶意虐汪了ww   ☆、重回愿了结      推上山上竹篱的时候,宋长安有一种离开了很久很久的错觉。   里边屋子什么都还在,也一如他离开那日的模样,没有灰尘,没有移动。   可就是一个人,突然有些寂寞。   真是连源头都难找到的一个念头,连原因都找不着。最后无法的宋长安将之归结于许久未见木头。   或是过些日子它就又该冷冷地继续毒舌了吧?不过真是许久未见了,宋长安想着,竟有些怀念。挂念着人吐槽毒舌自己的日子,这样的感受,宋长安突然觉着自己有些抖m。   没什么好拐个道路,宋长安是径直往白蛇那儿去的。   近日的天气突然便降了温度,骤然便降温了,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宋长安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碍于身份,他也只得往身上多套一层衣服,美其名曰:御寒。   摸摸自己的额头,宋长安庆幸自己还有薄些的衣服能套,不用套些厚重的,不若,那般定是更热。   进去白蛇的小院的时候,白蛇正坐在摇椅里打着瞌睡,睡得正熟,以至于来了人也没有感觉。   也不知她梦里有什么,连不清醒着都是勾着唇角,小小的酒窝。   没有叫醒她,宋长安便在旁边耐心的等。这一等,便是一下午。   白蛇一觉安稳,终于醒过来时候,日头都已经下了一半,闻见身侧有人的气味,白蛇闭着眼皱眉,再吸鼻子嗅嗅,方才惊喜的睁眼,“宋长安!”   “是小生。”挥扇答,一番翩翩公子模样。   “你家那边安顿好了?”白蛇觉着近来诸事顺心,季青回来了,宋长安又回来了。   “家中,令我过些日子便回去。”故作有些遗憾模样。   “啊?过些日子?”白蛇还没理解,还沉浸在他回来的高兴中。   看她还在高兴呢,丝毫不觉哪里不对,宋长安有些好笑,面上偏生还得做抑郁模样,“此番一回,也不想家中已为我定了亲事,怕是择日便该走了。”   白蛇这才察觉哪里不对,闻言愣了一下,“亲事?”这个回答,令她猝不及防。   “是。”宋长安看她,并不移开自己的眼睛,他也是想知道的,其实,这么久了,她喜欢自己的吗。   “能不定亲吗?”白蛇的表情很是沮丧。   “怕是不能。”宋长安如愿在她脸上看到负面情绪,却没有高兴,反是有些难过。   “我以为我们会长长久久的。”白蛇的声音很低,带着失落。他是一个很适合的丈夫人选,像人们说的,她也喜欢他,其实,她还挺想和他在一起的。他刚毅,却温柔,他是男子,却细心。   “......”   “你喜欢吗?”白蛇还是有些不好接受,她想要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位吗?并不。”宋长安道,到底即将离开,他想给她留下一个好些的印象。   “那逃婚吧。”白蛇真心建议。   白蛇的许多观念并不如宋长安重,她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她没那么多的“亲情”,没那么多牵绊与约束,所以她是妖,他是人。   “不合适。”宋长安有些窘迫,婉拒。   “你不喜欢她,为何不合适?”白蛇蹙眉。   她的反问似乎给他打开一个新的认知,宋长安思索一下,最终给她解释,“我还有家人,还有许多。太多原因,退婚是不合适的。”   白蛇还想说什么,却到底都憋了回去,没有说话。   半晌,白蛇站起来,抬头看他,“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察觉她的不舍,宋长安纠结着松了口风,”过些日子。”   或许是该高兴他至少不是立刻便要离开,白蛇却提不起来高兴。本该是再舒适不过的温度,白蛇反而觉着夏日午后的日头反是让她高兴许多。   “过些日子是什么时候呢?”她想盘算盘算,还有多少天。这个是她喜欢的人,也有想过可以一生相伴的人啊。   白蛇突然有些笑不起来了。曾经,她以为她能带着宋长安和小青一起去山中住下的,她也以为过宋长安和小青是可以相互替代的。可真正事情发生了,出现了她不可以选的选择,她却不觉得是能相互替代了。   即便她知道小青会很快回来,可以陪她很久很久,可却......   而小青也喜欢和人类相依相伴,而后直到终老的日子,小青就像一个真的人一样。   那她以后便是一只妖了吗,孤孤零零地......小青想要的,不是她突然的插一脚进去,从一妖一人变成两妖一人啊。   越想,越觉伤感,却哭不出来了。   宋长安却在想着何时走才好,可才垂首,便见她黯然的神色,却有些愣神,半晌,道,“十日。”不知不觉,原来宋长安也可以让她难过了吗?   “今日算吗?”白蛇有些提不起精神,起身,她想进屋去拾块糖来吃,觉得嘴里有点苦。   “并不算。”宋长安沉默,看她起身,去了屋子里,半晌,方才回来,嘴里似乎含了什么。   “宋长安。”她叫他。也不知日后还能叫多少次了。   “在。”她说话,他便能看清了,原来她含了一块乳糖。说什么好呢?说她伤感,也是,说她享受,也是。不觉连带方才的伤感都给她冲淡不少。   白蛇倒是比宋长安心情要差得多了,说罢也觉着嘴里的乳糖苦了,嚼碎咽下,她又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宋长安,我给你画张画。”什么时候开始,连糖都变苦了?   “好。”他应。   “你还坐在......”她开口,却顿了一下,也不知怎的自己便冒出来一个“还”字,却没想明白,又被伤感埋没了去,她领他进了书房,给他搬了凳子,叹了口气,“你便坐这儿吧。我想,你走了,我至少留个念想。”   好歹,如何都好,至少,留下来张画,她能知道他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不是她梦中臆想。   也不多言,宋长安端坐在她搬过的圆凳上边。   “我画得不好,我知你定是比我好上太多,你别嫌弃我。”白蛇铺上白纸,研磨,言语轻轻。   宋长安这会儿却是当真有些伤感了,“无碍。”不知不觉,宋长安,也要淡出了。   竟也是有不舍的吗?      ☆、十日做百年      撇开最开始的不愉快不谈,宋长安发觉近来陪白蛇玩乐时候,白蛇都是放开了玩。   就好像,完全忘记了他便快走了的这件事。   没什么好,也没什么坏,看她高兴,他便假做忘却那些事,陪她高兴,如此一来,倒也尽兴。   可等夜深人静,回去自己的小竹屋,却到底还是不舍。到底是做了这般之久的宋长安,说对“宋长安”,没有感情是假的。这是一种很是奇异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孩子,却又不似。   做久了一个假的身份,原来也会不舍。   宋长安想,不由叹了口气,很轻。他不想她听见。   “宋长安,想什么呢~”看他不知想着什么,这般出神,白蛇钻去他面前,伸出手在他的面前,左右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想晚上去玩什么好呢。”宋长安回神,按住她挥舞的手,扯了笑脸,努力让自己的笑更自然些。   白蛇思索一下,很快有了想法,提议道,“晚上啊,我们去到处走走吧,我想好好看看这个小镇呢。”   “好,”他都应下,又转身几步,去拎了水壶过来浇水,“你看着便好,我来。”   “那我耕地啦。”白蛇也不矫情,直接捡起地上的锄头,就去松土。   这是她与宋长安的约定。   他走之前,他陪她,试走过人的一生,整整十日,一日,便是十年。如是一来,便是百年,怎的也该一个人类的一辈子了。   白蛇想,如果没有机会以后一起走下去,那至少有个美好的回忆。她也想试试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们那种相依相伴的感觉。小青所喜欢的,也是她喜欢的,人类们喜欢的。   “等等,这个放着我来,你先坐会。”宋长安闻言便撒下手中水壶,来拿她手中的锄头。   “哎呀,我才三十岁呢,年轻力壮呢!”白蛇满不在乎,一手将锄头往自己身上回揽,耕地,也不是件累的事。更何况,这才第三日,也便是说,按照了游戏规则,她方才三十岁。不是有句话吗?三十岁,正当壮年。   “有句话啊,叫做出嫁从夫。你可忘了?”她不松手,他也不好横抢,左右无奈,宋长安搬出古话来压她。   虽着这日头是下去了,可这么累,怎么能让她来?   白蛇是第一次听闻这话,闻言倒是瞪了眼,手松是松了,可又转身去拎水壶,“那你若是不讲道理呢?”   宋长安给她哽一下,心道她是妖自然不必,他也更不许她从什么夫,但现下若是这般说,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也就是这么一愣神,还没等宋长安找好词来应对她,便见她几步到了那方水壶面前,提了水壶对着他抬下巴,“没词了吧?哪,我这边也有一句俗语:出嫁从妻。”   又好气又好笑,看她像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却越发觉着可爱,宋长安干咳两声,笑回,“若是你无理?”   “自然也得听我的。”看他也不准备再来夺水壶样子,白蛇这才走过来,做个鬼脸,跟他后边浇水。   宋长安背着她本铲着土的动作停一下,笑得无声。   这样带一点霸道,一点可爱的她啊。   “可惜种完不能第二日便长全呢。”   她低声喃喃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他知道,她只是在抱怨,不能使用妖力。不若,这“一辈子”,会更完美。她甚至可以营造出一日中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那般,便是更像十年了。   “强扭的瓜不甜,虽是不能长全,可我们晚些去买了菜,现做便好了,”宋长安道,说完又补充一句,“只是为夫却厨艺不佳,便只能劳烦夫人了。”他是无法给她做饭的,白蛇太过熟悉季青做的。   “哎呀,得我呀,那你可就......”白蛇说着,却自己噗嗤笑了,半晌,方才接了下边半句,“有口福啦~”   哪能没尝过她的手艺,即便是最简单的煲汤,她也总能出些什么意外。便如一不小心盐加得多了,再如香料加多了,又或肉丁给切成了肉球。不过万幸的是,好歹她是不切到手的,不若也不知是怎样更鸡飞狗跳的一番场景。   若是她在后世,大抵还能得个黑暗料理提名奖。   宋长安越想越觉可能,不由笑了,“倒是得好好尝尝。”   捂嘴偷笑,连带着使得水壶都洒出来不少,白蛇高兴的哼哼两声。   “年到四十,明日不若出去走走,该是好好玩玩了。”宋长安刨地两下,回头看两眼都已然好了的大半,终究是觉得有些手酸了。   白蛇便眨眼想想,应道,“你该比我明白,我听你的。”   “再是后日,该是儿孙满堂,不若去邻家看看?”宋长安已然连续刨了两日的地,总觉有些累了,想想也是好笑,真是不知白蛇哪来这般好的兴致,想来若是他不说,她或是该这般种上整整十日的地方才是。   “好啊,那我们找两家孩子好看的去看~”白蛇笑道,她喜欢好看乖顺的孩子。   “还挑呢?”宋长安宠溺看她一眼,心下却开始盘算起来,可以陪玩的,有哪几家。   若是说最有可能的,莫过于上回瘟疫事件中救的那么些小孩了,不过,这般想起来,对邻家那位多舌的老大娘家的孙儿印象倒是不错,虎头虎脑的,也还乖顺,应是能对白蛇胃口,“可还记得邻家李大娘?”   “恩?你说她们家虎头?”白蛇是记得那个憨憨的小男孩的,直来直去的,说话都黏在一起,吐字不清,很是可爱。   “是呢,上回走前还说还来找我们玩呢。”看她眼睛亮一下,宋长安心下也愈发确定她是欢喜那个孩子的。   “啊呀,那正好~”白蛇向来喜欢孩子,而虎头她更见过,愈发高兴,她说着,连带着浇水的动作都轻快起来。   “宋长安,你快看地上!”   “恩?”   “好长的影子~我踩你哦~”   “单夫人会踩怎的成,夫君自然也会躲。”   “哎呀!你别跑!”   “不跑作甚?”   夕阳西下,给在田野里的两个人拉出长长长长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和谐温馨。   带月荷锄归。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九月,十二,第七日。   心照不宣的都格外珍惜这十日,第七日,他们留在家中,什么都不做,只单单说笑,她给他作画,许多许多。宋长安虽是作画不行,却是会看的,他便一一指出,她还不够好的地方。   整整一日的坐在家中,也不觉无趣。   反是很快,不觉已是入夜。   她说让宋长安出门一趟,过会儿再回来,宋长安依了她,可方才离开不久,却竟有些想念了,遂去街上带了她爱吃的蜜饯糕点,一一打包回来。   但才走至家门,却远远见那边小道上点了烛,一盏盏微弱的暖光聚集成明亮,穿过一杆杆的竹子们笔直的身影,给划分成一道一道的,到达宋长安眼底心里。   宋长安笑笑,走过去,将糕点放置屋里,正想着白蛇不知玩什么花样,却听身后响起竹林沙沙声入耳。   宋长安回头,便见本该无人的那方小道上,却突有了一人,一身红衣,若柳叶般细软灵动的腰肢轻扭,缓缓抬起身子,举手间兰花指捻起水袖一角,妖娆的缓缓一个回首。动作款款,不紧不慢,腰肢轻摆,愈发动人。   若喝醉酒一般,似醉非醉,最是撩人。   宋长安顿觉心脏狠狠地跳动几下。那是一种怎样的美?使得他一瞬间竟然停滞了呼吸,少女额贴花钿,艳丽的火红,衣袂飘飞,更添妖娆。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媚,不自觉的流露,哪怕是清澈的眼都无法将其压下去。她是天生的尤物。   只这一眼,宋长安眼中心底再容不下其他。天地万物,纵再多光华,纵再娇艳,却皆黯然失色。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巴山不是云。   月光皎洁,星光灿烂,灯光温暖,皆做她陪衬,宋长安竟看得有些痴了。   他从来都知她美,却怎也不想,竟可美至如厮!   而她一曲舞罢,身姿曼妙而来。   “其实我二十岁那日便该跳给你的,那该是人最美好的年岁,遇上,相识。可我那会儿还未学好,现在虽是晚了,却也不见有好多少,我会的不多,你莫嫌弃。”白蛇的表情有些腼腆,她揉揉因着不好意思而微红的耳根,将眼睛收到地上,不敢看他。穿着这般红色,其实她是不习惯的,可那舞坊的人说啊,这样才能更好看。她将信将疑,也便换了。可却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好意思。   “你跳的,很美。”宋长安看她走近,竟不自觉的挪不开眼,可他却是还没发觉的。   如愿得到夸奖,白蛇笑得酒窝深深,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真的?”   她惊喜的抬起眼,正迎上他眉眼弯弯。   天然的妖精。   只一眼,鬼使神差,他竟就这般上前一步,蓦地揽住她的肩膀,他低头凑上她的唇。   她的唇柔软,带着她特有的甜甜的像糖一样的味道。   若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可也就是这一吻,单单是这一吻,白蛇呆立,宋长安愣神。   猛然后退一步,宋长安唇上还留着她的甜,却像突然明白什么,宋长安开始惶恐,难以置信这四字遍布了他的整个脑海,他开始慌张,发出轻微的颤抖。像发生了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从未想过的事。   “宋长安?”白蛇方才从呆立中回过神来,却看见了这样一个慌神的不安的宋长安,这是她没见过的。手还停留在红色的唇上没来得及伸回来,白蛇甚至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令宋长安这般面色苍白的事儿。   回应她的,却是宋长安仿佛没有听到的表情,他只是愈发剧烈的抖动一下、   白蛇觉着他哪里不对,她甚至开始想是否是自己穿着吓到了他。可无论如何说,他却不发一言,乃至于反是早早的辞别,回山上去。一改这两日的晚归。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   这边白蛇困惑无解,那方宋长安亦不好过。   脑子越搅越乱,宋长安最后给自己冲了一个冷水澡。   水淌过身上的每一处,这个季节的水,已然是冷了,猝不及防,凉彻心扉,却只能让思绪稍稍平复些。他便一勺勺的舀水从头泼下,却怎也觉得还不够。“啪嗒”一声将匜放在桌上,捏着鼻子,他一跃进了水缸,将整个人都埋进水里。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白蛇的?   他不知道,或是她一次次对着自己撒娇,又或一次次“奴役”自己却理所当然的表情的时候?还是她总笑得灿烂阳光?宋长安想不明白,更追究不到源头。   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一个妖。不,或许这样说又是不对的,该说,喜欢上一个女人。   他知道,她都好。她温柔,她可爱,她单纯,她美丽,甚至于乖巧,可......他只是未想过。   因着太久没有呼吸而产生了窒息感,脑子却在这一瞬出奇的清醒,从水中探出头,整个人都因着过低的水温而轻微的发抖,他大口的呼吸。   脑子似乎有细碎的片段一一浮现,而后串成一条长长的绳,直指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真相。   原来,他一早就喜欢了,原来他对她并非姐妹之情,原来对她,自己心里的占有欲都是有原因的,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细节,那些他从前在意过的,又或没在意过的。   该作何心情?高兴或难过,都是不合适的。   宋长安抿唇,眼眸深沉。   他是从未想过的,原来当真会有这么一天。   “当然你也要小心假戏真做。”   木头的声音,如就在耳畔响起。   假戏真做,假戏真做?竟当真是假戏真做?可又不全是,宋长安也不知,自己何时喜欢上她。又或真是因着装作喜欢,慢慢的、慢慢的,却便是将自己也骗过去,不觉爱上?   四周俱静,只有冰凉的水,顺着他的额、他的眉眼,抚过他的唇,再流过他的下巴,一滴一滴,滴在水缸里边,一圈圈的水花,发出轻轻的滴答滴答。混着一下一下的心跳,似在回应。   无人可作答。      ☆、白蛇的错认      九月十四,天晴。   这是男人第二次走过这个小镇。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是了,是四月初,那会儿他还是蓝衫黑发,他是去找旧人的,却是无果。然名利转眼即空,强求不得。放下从前的罪孽,他庆幸自己的幸运。   若是没有遇到师父,大抵他还在这滚滚红尘中苦苦挣扎,而不知退出。   双手合十,男人虔诚的轻念,“阿弥陀佛”。   他与师父约了这日在镇上相会,同归寺庙,而看看日头,怎也该是快了。   “可得悠着点吃,别呛着!”   关心的女声传入耳,他听见有孩子笑答好。可随着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妖气。   男人蹙眉,睁眼向那方看去,是个约莫四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和一个正吃着果子的小女孩。   几步上前,男人温和道,“夫人近来可有接触过什么人?”   妇人本被拦住,方才想要说什么,可看来人却是个和尚,却愣了愣,思索一下,奇怪道,“可没有,大师可是看出什么来了?”她是向来信佛的,说罢便觉心惊胆战,生怕有什么。   “我看夫人印堂发黑,似有妖物接触。”出家人不打诳语,男人实话实说。   “可、可不可能吧!我们都是好人,家中近来也没来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啊!”妇人听他说罢,直觉心都给提到嗓子眼。   “小僧虽才疏学浅,却不会看错。”男人笃定道。   他肯定的语气让妇人犹豫,半晌,她哆嗦两下,“我家前几日来了老鼠,莫非是老鼠精?可这两日早便不见了啊,莫说是老鼠,更是虫蚁都见不着了!”妇人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又忙道,“哎呦!这么一说可不是就是老鼠精!”   男人蹙眉,他并不认为是老鼠精之类。若是成精,为何还要做鼠受欺凌?反是连虫蚁都不见了,这引起男人的注意,“可还有来些什么人?”   “可真没了啊!大师你看我家一穷二白,近日也就东边那白小姑娘来过,可谁来哦!大师你看您慈悲为怀,可能给我家些除妖的法子?”妇人央求道,越想越觉心慌。   “依我看......”男人开口,看她慌张样子,顿了顿,又道,“不妨买些硫磺泼在家边。也或有功效。”   并不觉着说出真相她能更好,男人最终选择没有说。且硫磺,确是有一些功效的。   至于那妖,他想打探一二,再做定论。若是她危害了人,他自当告知师父,秉公处理。   “哎呦!那可真是太感谢大师了,囡囡,快!谢谢大师!”妇人拉了孩子,忙忙道谢。她得要赶紧多买一些硫磺,将家里一一泼一个遍!   “哥哥,你是在玩什么吗?”眨眨眼睛,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很是可爱。   “哎呀!快谢谢大师!”忙拉拉女孩的手,妇人皱着眉头,奇怪为何女孩会叫大师为哥哥。   男人显然也有些意外她的话,这带着亲昵的称呼……看着孩子带着好奇的眼睛,却没思索出来个因果出来。   “可是他明明是……”女孩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妇人,到底是气弱,只得不情不愿道,“谢谢大师。”   男人还想问些什么,却是奈何那妇人给拉着女孩就做势要走,说是要赶着去买硫磺。   就此告辞,男人去了酒楼,要了一份清汤,他问了小二东边的白姑娘。   本不抱太大期望,只是试试,却不想却得了答案。   “那白姑娘啊,我们镇中晓得的人可不少咧。人长得貌美如花不说,心地还善良。早先啊,我们镇子不是天花?她啊,就和那些大夫一同医治,可是治好了不少人啊!可不知少了多少妻离子散。客官你可别当我夸夸其谈,小的这可句句属实呢!”小二是向来喜欢说话的,听见男人问,不由多说了几句。东边那白姑娘,的确是神仙般的人啊。   “真是如此?可有做什么坏事?”男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坏事?怎的可能,那般心善的姑娘,早是不多了,姑娘家家的,又哪会做什么坏事?客官可是听了哪个女子嫉妒说的坏话?”小二诧异。   “如是,便好。”笑笑,男人也没多做解释,只给了他几个铜板,当做感谢,“可否冒昧问句,那白姑娘住在东边哪儿?”   “哎呦,谢谢客官,可真是客气!东边,可不就是,喏,那条路啊,一直往东,拐几个巷子啊,再在尽头,你看着个院子啊,有小竹林围着,可不就是。”额外的收入,小二笑着离开。   男人若有所思。   若并无伤天害理之事,倒也无妨。不过男人始终还是有些担心,个人的话总是容易片面,他想自己去看看,方才才能安下心来。   东边。   竹林。   这是如何一种心情?原先的十日,十日未至,他却走了。   她不是没有去找过他的,可去了,却是无人。他像是突然消失在空气里,她寻不到,找不着。   白蛇想,宋长安,或许是已经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他要回去娶亲了,他是愿意的,他是不会拒绝娶亲的。可为何连带原先定的十日都不成?   这或许便是人们说的胡天八月即飞雪吧,她都已准备好坦然接受,都已经决定了,都以为自己能承受了,他却连这么十日都不肯给全了。说不难过,那是假的。没有任何人在她身边,小青不在,宋长安不在。都不在。   原来,总是会有一个人的时候吗?原来,即便是想到他们她能高兴太多,却还是有觉着孤寂的。她还是无法习惯,她想要他们都在。   远远的,她似有感受到什么让她不舒服的气息靠近。   白蛇颓废的趴在桌上,手一点一点的去数桌上的树木的纹路,一道一道,罢了便再数一次。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她的声音很轻,她不需要别人听见了,她只消自己能知道便好。   “扣扣。”   敲门声响起,却不是那个熟悉的气息。   白蛇没有抬头,那方似乎诧异,直接开了口,“可否一谈?”   字正腔圆,低沉而温和的男声。   白蛇却因着这声音蓦地抬头,是太过熟悉的男声了,而方才抬起眼,却撞入那人那幽暗深邃的眸,那般熟悉,“宋长安!”   白蛇惊呼,因着太激动,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人的眸中那丝的淡淡的冷漠。   “姑娘认错人了。”看她惊喜地看自己,蓦地拍桌起身,男人蹙眉直言。   “我怎么可能认错!宋长安几日不见你怎的去剃了头发!”白蛇几步过来,想要拉住他的袖子。   男人后退,眉心皱的厉害,“阿弥陀佛,姑娘你当真认错人了,我不姓宋。”他从不叫过宋长安,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退一步,白蛇便紧跟一步。他像是她这一刻的救命稻草,他再不出现,她就要给难过淹没、吞噬。   “你就是姓宋!”白蛇不依,她的眼底还残存着对孤单的恐惧。   “我是出家人。”直觉此妖似有哪里不对,男人拒道。   她却恍然若没有听见。   “妖怪,你再紧追不舍我便不客气了。”男人也有些恼了。   他从前便不是个如何好脾气的人,甚至是冲动的,即便是出了家,可为时尚短,虽是好了不少却仍是有些浮躁的。   白蛇正抬起欲追的步子却闻言顿了一下,她抬起眼,面上是惊惧与难以置信,“你怎知道我非人?你在嫌弃我?”   “休做纠缠,我只是过来问上一二。”因着先前白蛇的冲动与不听劝,男人已然对她有了不好的第一印象,即便告知自己应当公正,可也直觉她不会如人们传言中那般之好。   白蛇还想说什么,却到底是难咽喉中苦涩,“你嫌弃我?”她难以接受。   “我只问你,你可有做何伤天害理?”男人觉她着实难以沟通。   她却不在意他在意的,他的不回话被白蛇当做他的默认,白蛇心口发闷,后退一步,“你可愿陪我全了十日?”   “十日?”男人觉得她后退一步,似乎是有什么动作。   “不愿,好好好!”白蛇便笑一下,笑得难看,伸手便释放妖力,她要抓他。   他答应了的,即便他知道了又如何?该做的,他还是应当陪她的。他不愿,她就把他捆起来,度过这十日,管他愿意与否。   猝不及防被她无形的妖力缚住,男人终是怒了,“放手!”   “呵,我偏不放。”她的语气凉凉,带着坚定。   原先的耐性都被她这一句消磨的干净,男人气极,想也不想,拿着手上原先放着的金钵,就直接往她照去。   一时金光大作,他听到她惊叫一声后,再看他的眼神,只剩绝望。   地上顿时多了一条白色蟒蛇,屋子承受不住她的巨大,轰然塌了一半,竹子也东倒西歪。而也只眨眼之后,一切皆已成定局。   金钵回了他手上,男人看见里边躺了一条小蛇,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生息一般。   四周尘土飞扬,男人拿着金钵后退几步。   这是他师父赠与他的法器,道是威力非凡。他说让他慎用,却不想,当真有用得到的这么一天。   可怒意退去,男人看着金钵里那条小蛇,忽觉自己或许做错了什么。      ☆、无法阻止      而待得男人终于从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想起去找他师父的时候,已然是傍晚,那人也已等他许久了。   “可是被何事耽搁?”老和尚正站在屋檐下等他,老远便察觉他的魂不守舍,故而说罢,又道,“你身上怎有妖气?”   他是他最小的徒弟,看他有缘,方才收的,入门还未多久,故而此次才带他出来云游历练。   “师父,弟子法海愧对您的教导。” 法海走近,却扑通跪下。   “怎了?”这是他第二次对他行此大礼,老和尚觉着似乎发生了什么,他走进,微微蹙眉询问。   “师父,我今日脾气不改,妄自收妖了。”法海咬唇,将金钵抬过头顶,跪地不敢看他。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为何收妖?那妖可有过失?”老和尚走路顿时不稳了一步,面目愈发严肃,伸手取过法器,便见里边那条小小的巴掌大的白蛇,一动不动,气息微弱。   他是他最疼的那个徒弟,念他才疏学浅,他方才送他法器金钵防身,却不想,一朝离开,他却酿祸。   “并无。”法海不敢撒谎,诚实回答。   若非说有过,也是不该缠着他罢了,其他的,他已事后问过邻里,她却确无害人之举。   “那你缘何伤她?”老和尚追问。他是知他这小徒儿的,虽是脾气还需磨练,却绝非是非不分的。   “弟子白日见一妇人孩童,印堂发黑,便去问了一二,得知她是妖,便想去探听一二,怕她做些不利百姓的事。却不想,到了,还未开始问,她却直直步步紧逼,也不听我解释,甚至于想要将我困住,我心一急,便拿了金钵镇她。”法海娓娓道来,低着眼,眸中尽是后悔。   “可是如实?”老和尚听着不由蹙眉,但还是威严道。   “不敢有假。”法海抬头,言语诚挚。   左右不知该说些什么,老和尚终是化作一叹,“真是冤孽。”   “师父,那蛇妖如何?”到底是自己的过,法海参佛时日尚短,见识没老和尚广,问道。   老和尚看他真心忏悔,也不好多说,深深叹气,半晌,终是道,“也罢,是我思虑不周,教导不言。起来吧。她现在孱弱,此事也并非全然都能怪你,我寺中有仙草,可治她之伤。”   “师父,可她一妖,可是能进我佛门之地?”法海起身,犹豫开口,跟上老和尚的步子。   “可知我雷峰塔有九层?”老和尚解释,他得找快些的方式回去,否则就怕这小白蛇伤患愈重,一命呜呼,那便愈发罪过。   法海闻言一怔,赶忙追上老和尚脚步,雷峰塔乃寺中宝塔,寺中珍宝悉数存在其上,若是将这蛇妖放于雷峰塔......   “莫忧,你既说她无过,我也自然信得,若她当真妖性不改,她也无法触及珍宝,”仿佛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和尚劝解道,言罢,又做了吩咐,“你与她皆是有过,故而我虽是医她痊愈,却也是一惩戒。而你,来日便去领了职务清扫塔边的地,她不出塔,你不得休。”   于她,是磨练,却也是一机遇。上了九重宝塔,待得能下来之日,必然身似琉璃,内外明澈。他会奉她为寺中上宾,该有的都一应俱全,但剩下的,至于何时得以下山......雷峰塔的门,向来不闭,只看她何时得以修成正果。他会命人将九层打理干净,将舍利挪去二楼,保她安全无虞,但剩下的,却是需要看她自己了。   “是。”法海亦步亦趋跟上,言语里甚至有解脱了释然。本是他过,更不敢违背。   或是也算了结一段因果。   “师父,弟子还有一疑惑。”   “无碍。”   “法器可是当真有这般大的能力,竟伤得这蛇妖如此之深?”   “此妖千年修为,自是无法,可若她没有防备,又或不去抵抗,却是可以。”   “不去抵抗?该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痴儿。情之一字,最是虚幻。”   “谨遵师父教诲。”   是夜。   再如何难过,再如何难以接受,皆是淡去,总得接受,总得面对。   宋长安下了山。   他要去寻她。已然第九日。他们的时间,就剩最后这两日了。   早是答应过她不再走的,却又食言了,真是不该。   宋长安以为,他下山,她或是憔悴的,或是失落的,又或许是自由自在玩乐去了,也甚至可能是去找了其他的人类去嬉笑去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却都不是。   站在曾经整洁那么多欢乐的小屋面前的时候,他的面前,是东倒西歪的竹,已然一半坍圮下去的屋,想被石头砸过一样,那坍圮的一半,都被碾为尘土。   人们远远围着屋子,指指点点的谈论。   “哎呀!那白家姑娘心地那般之好,怎想却尸骨无存,被那蛇妖啊,吃的干干净净!”   “蛇妖?你可就真瞅到了?”   “那可不!那会儿我正背着锄头准备回家咧!突然觉得有些热,想抬头看看太阳在哪儿了啊!一抬头,好家伙!可这么粗的白色巨蟒在那儿啊!就甩起尾巴!吓得我当场走路都走不动啊!就可怜了那么标致的姑娘哦!”   “谁知道是蛇吃了那人还是哪人就是蛇,依我看啊,那什么劳什子的白姑娘长的就狐媚!”   “哎?你就别说!这么一说还真是!又是白色,又是姓白啊,还老穿着白色衣服哦,可说不准呢!”   “你家妖精那么心好!还救人?我看你才妖精!吃饱了撑的!”   “哎!你骂谁妖精呢!”   人声嘈杂,宋长安却再听不下去。   觉着呼吸有些困难,宋长安强挪动起发软的腿,他拖动身子过去几步,到了那说是看见实情的人面前,扶着膝盖,声音颤抖,“你可有看到什么?”   那小伙子正和周边人吹得起劲,闻言回头正要吹嘘,却看见宋长安苍白的满是冷汗的脸,也不知怎的,竟觉肩上有无形的压力,顿时冒了冷汗,“我、我就看见那蛇尾一动,金光闪过,就没敢过来。”   “金光?什么样?”强打起精神,他越告诉自己必须得要冷静,可却越紧张。宋长安被一种恐惧包围。   小伙子后退几步,避开他的目光,壮着胆子吼道,“那么远!我哪儿看的到啊!你谁啊!”   “你可注意到那光往哪儿去了?”宋长安不死心,他知道他大抵是不知道的,可他就是不死心。   “能往哪!往下去了呗!”他吼着,后退几步,却是不愿再与他说话了。   整个身体都被恐惧支配,宋长安突然想起古老的神话。   白蛇,去找许仙。   白蛇,被镇压在雷峰塔底。   宋长安强撑身体,想挪动一步,却像失去了支架的一滩软肉,轰然倒地。   命运的齿轮啊,还在转动。   何人能违抗,何人能阻止呢?   该来的,总会无法阻止,总也能想方设法的来到。      ☆、长相守      民国十三年。   陆军军官学校在广州建立。   杨关山推开木门,抖落黑色油纸伞上一颗颗的雨珠。   今日的雨下的真不小。豆大的雨往下砸。   杨关山阖上门,将伞挂在旁边过道上,看屋里女子垂头看着书,似不觉自己的到来。   她总是这样清清冷冷的样子,没有大的表情起伏,她似乎对外界的什么都不关心。可偶尔他看她在看着报纸、看着远远的西湖时候的目光幽幽,杨关山又想,她该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   “看什么书呢?”杨关山看口,走过去脱下被雨打湿的西装外套,他挂在椅背上,坐上去随意拿了一份报纸打开。   她喜欢买欧式洋椅,一面是软的,这样坐久了也不会不适。故而杨关山坐的很是舒服。   “杂书。”没有多说什么,她将手上的书翻了一个页。   “可真是惜字如金。”杨关山不由调侃,将手中报纸翻了个面。   女子也不多说话,只是低敛着眉目看着,她给他倒了杯本是泡给自己的法兰西玫瑰。   淡黄的颜色,又有些偏向绿,杨关山接过,知晓她是给自己暖暖身子的意思。杨关山便抿一下,笑道,“你这儿吃过,我可是连自家的茶都入不了口了。”   “我都是在的,多来几次倒也无妨。”   她说话,总也是微微笑的,却很淡,杨关山慢慢品茶,倒也不客气,“有你这话便好,”他说着,却又顿了一下,似想起什么,放下掐着细致的金丝边儿的小白瓷茶杯,“哎,可惜了,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哦?你家中帮你联系好,你准备去广州了?”女子这才抬眼,看他。   他在她的温柔的眸中看见了倒映着的自己,有些无奈,“我想去考陆军军官学校。”   “想好了?”她似乎愣了一下。   “是啊,你会想我吗?”杨关山有些期待。   她却回答的并没有什么犹豫,举杯,她停留一下向他致意,“我会祝福你。”   “季青,你觉得这会是条出路吗?”杨关山始终觉得,像季青这样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种对男人的致命的诱惑,她像是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却又像都在她眼中。她似对所有的事都能看得透彻,因为从不放在心底。   他想知道她的建议,她总有一番见解,他希望得到她的肯定。   “人生啊,那么短暂,不若随心。”季青抿一口花茶。很香,淡淡的甜。   杨关山便思索一下,半晌,抬头举茶回应,“多谢。”   “朋友一场。”她摇摇头,不以为意。   杨关山却心念一动,因为她这朋友二字而心下高兴。   “我今日还有些事,下了雨,你若不嫌,倒也能先待我店里。”季青看眼窗外,雨声很大。   杭城啊,已经许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吧。   不知道,那个人能否听见呢?她会不会也想起她?   “你又去西湖?”杨关山好奇。季青总是在每个周末都去西湖逛,也不许人陪着,只一个人,孤零零的,风雨无阻。   “是啊。”季青笑,起身收拾东西。   他能发现,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温柔,像是能掐出水啦。   “那我便先告辞了。”杨关山道。主人走了,他总不好都赖在人家里的。   “好。”   “你多穿件衣服,外边雨有些大。”杨关山也起了身,披上西装,站在她的镜子前,系好自己的领带,告别了方走。   季青便给自家的小书店锁上门。   将头发拢成一个简单的髻,她穿的是一身旗袍,白底绿花儿的缎面,高高的开叉直到大腿根,外披一件简单的镂空小罩衫,肩背一个西洋白底口金小包。撑一把油纸伞,上边绘上白蛇爱的花儿。   踩着雨儿,她听见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噼噼啪啪。   季青叫了一个车夫,她去雷峰塔下。   街上人来人往,神色匆匆。谁也不愿为谁多停留一眼,哪怕一秒。   隔着挡雨的棚,有雨点打在脸上,膝上。   “不好意思啊小姐!这雨太大,打湿你呢。”车夫终于停下的时候,回头便见那人膝盖上皆是湿了,额前也有因着因着雨水而黏在一起的细碎发丝。   “没关系,”季青笑笑,从包里多取出一份钱给他,“这下雨天,早些回家陪妻儿吧。”   车夫有些感动接过,“小姐,你可真是个好人。”   不以为意,季青撑起伞,将目光放回在不远处的塔上,她下了车,走上那条她已然走了千年的路。   第一次走上这条路的时候,这还是条大路,那会儿啊,还是宋朝,国泰民安。   后来啊,大路被人改了,宋成了元,元啊,又成了清,再到现在,这么久这么久了。   时间越久,她便越健忘,可那些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却越发清晰,历历在目,恍若便是昨天。   她辗转过太多的屋,太多的住所,换过太多的皮相,却总也不想离着她太远。   风有些大了,从侧面吹来,拂了满面,季青便将伞稍稍侧一下,目光还黏在那塔儿上边。   还记得,那会儿,那会儿她寻去金山寺,得知一切的时候,是无奈的,她也想撒泼,脑子却反倒冷静起来。她遥遥看见“宋长安”,不、或许该说法海......他在塔下扫着落叶,年年岁岁,终也老死。   她见过太多的人们的生老病死,也冷眼旁观了太多悲欢离合,却怎也无法释怀那些曾经。   是她对她的亏欠,她还是爱她。   像是一种执念,她注定了无法释怀,无法遗忘。她是她心上那点朱砂痣,也是她的白月光。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可到她这儿,却似是最毒,她看淡,却更后悔。   “所以,你何时出来呢?”季青呵一口气,隔着那么远看那座塔。   老和尚说,你看清了,内外明澈,自然便出来了,可这么多年,次次去那寺里问,却总也无果。   若非真是雷峰塔倒,你便不出?   可早些年时候,那么多次战乱,她也不插手,本以为塔该倒了,却未曾想,这般都是没倒。   一时间只觉遍体生寒,季青闭眼,深深叹一口气,却叹不尽心底哀愁。   “轰隆”   有什么巨大的声音传来,连带地面都剧烈的抖动一下,季青只觉一阵耳鸣,蹙眉,她一反手,给自己周边加了一个削弱声音的结界,抬眸去看那发出声音方向。   她听见心脏狠狠的跳动声音在身体里响起。   那高大的九重宝塔啊,缓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一侧倾倒,继而发出沉闷的“咚隆” 声。   一瞬间,竟连伞都忘了打,也感受不到那雨打在身上的声音,季青重重的捏了自己的胳膊。   疼、疼的。   雨水混着眼泪流下,连术法都忘了用,她脱了高跟鞋就光着脚大步跑去。   白蛇。   那么多年,所有疯狂的想念都全然涌入脑海。   想她,想她。   她的全部念头,都变成这二字,盘旋在脑海。   所有灰尘都被大雨掩埋。   白蛇在尘埃中悠悠转醒。   她伸了个懒腰,手上还挂着用来做功课的佛珠。108子的崖柏,诵一次经文一颗,今日还差96次。   不是她不好学,可她就是怎也无法下楼去,即便是她一直不懈的尝试。   察觉到周边重重的灰尘,她睁开眼,却觉有些刺眼。   有什么东西打在身上,很是湿润,像是水。挥手去了身上压的石头,白蛇用手挡了太阳了水,许久,方才睁开眼。   太阳,雨水,废墟?   白蛇有些反应不过来。太久的不与这些接触,她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呆呆的看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因着水与泥都给扑成黑色。   她这才慢慢起身,站起来,她要去找小和尚们去换件衣服。   可才动了一步脚,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当场僵住。   她机械的回头,看着那些废墟,脑中有一根弦,突然就断了。   瞪大眼,白蛇觉得难以置信?   她出来了?   “白。”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隔了千年,依旧熟悉,依旧温暖。   蓦然回首。   她狼狈得都不似她,那悉数黏在一起的发,那花了的妆,那黑了的脚丫,可在白蛇眼里,她却美得惊心动魄。   “小青?”白蛇眼睛是迷茫的,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从来都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可她更不舍得移开目光,哪怕一眨眼,她怕她一不留意,她就消失了。   “我在。”季青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沙哑。   季青看她,隔了这么多年,眉目成熟许多,可却还是让她觉得呆萌可爱,像是蘸了糖一样的眉眼啊。只一眼,她知道,她没变。   白蛇近乎贪婪的看她,却不敢靠近,她想,这一定是梦,她怕她一走近,季青便散了。她情愿远远看着,哪怕不能触碰。   到底是季青先踏出了第一步,眉目间的笑意都忍不出沁出来,季青上去,拉住因着担心而后退一步的白蛇,她拥她入怀,声音低柔,“别嫌我脏。”   温热的触感让白蛇难以置信,她的呼吸开始变得长长,白蛇到底是没经住诱惑,回抱她。真实的怀抱,让白蛇坚定的以为是梦境的错觉有些松动,“小、小青?”   季青便轻轻的亲她一下,“不是梦。”满眼的心疼。   白蛇难以置信看她,眼睛瞪得快像葡萄那般的圆。   “我是季青,也是宋长安。”她伸手揉揉她的头,一如往昔。   白蛇却蓦地笑了,回抱她,“怎么说的这句?”一瞬间,所有的思念,都换了笑意。   “不然呢?”白蛇抱得太紧,想要把她揉进骨头里去,这样才能再不分离,季青不由轻轻踮起脚尖。   “最重要的,是你也爱我。”白蛇笑着蹭蹭她的锁骨。她都知道了,那些啊,都是不重要的了。   宋长安如何,季青又如何?她爱的,终究是她,都是她,只是她。   因为是她,所以她才会爱啊。   无声的笑,季青用下巴蹭蹭她的脑袋。   那么多的雨声,虫声,还有远远传来的人声,都恍若未闻。   而所有雨,所有废墟,所有尘埃,都沦为背景。   她爱她,她也爱她。   那么多年。   够了。   时间啊,还那么长。 作者有话要说:  喵~亲们要是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哦~有可能会加~   ☆、番外之青蛇      浑身都疼,从头,到尾。   她是愿等她千年、万年的。   可等她百年后出来,她以为,那人会终于注意到她,她以为,她能陪她左右,可偏生那么多念头,却统统成了妄想。   “你还没看淡吗?小青,明日我便飞升了,你太执着,苦的只有自己。”   白蛇的眼,是慈悲的,是怜惜的。青蛇透过她的眼看到她眼里的自己。   弱小,无能,可怜。   青蛇想毅然转身离开,却到底没有舍得。她安静的陪着她,没有说话,却也觉知足。   哪怕只只有这一日了,她也觉眷恋。   白蛇看破红尘,她却不能够。   第二日,她送白蛇飞升,白蛇说,“希望你早日放下。”   青蛇笑着答应,笑的干净,可她转手离开的那一瞬,所有的笑都成了苦涩,难过堵住了她的喉,通过血液流至全身,几近将她淹没。   白蛇走的第三日,青蛇死于溺水。   她就是执着,她就是无法看淡。如何才是对的,她都知道的,可她就是不想做。她不愿,连那人也已无法阻止了。   “这蛇看着莫不是死了?”   青蛇觉着身子被谁踢了一脚,因着疼痛而使得神智从记忆中给刺激回来,她缩成小小一团,却不想反抗。她甚至不想去抬眼看那些低贱的人类。   “快些丢回去吧,听说蛇是有灵性的,小心给缠上!”   “兴许是在睡呢,小心给咬了。也是一条性命。”   有人拉开那个踢她的人类,青蛇是应该高兴的,可心底里,却有些恼怒。青蛇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希望他们能踢她,狠狠的踢,她想死。   “几位公子,这是哪来的蛇?”   突然的女声传入青蛇的耳,带着稚嫩与天真,青蛇一怔,睁眼,却见着那人白衣飘飘,脸上犹带青涩。不同于以后的清冷,她的脸上是温暖的,带着因为处世不深的谨慎。她看她的眼神,仍是怜惜,却又带着打量,仿佛自己于她很是陌生。   青蛇突然就动了一下。只在这一刻,她突然确认,原来,她是真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她还未遇到她的日子,还未遇到许仙的日子。她还没经历那么多的挫折,没有经受那么多的打击,她还是最初的她,最是干净,最是纯粹。   原来,白蛇没遇到自己之前,是这个样子的。   青蛇想着,突然就动了念头,若是白蛇不遇上许仙,那是否她就会喜欢上自己。青蛇想过太多可能,可却归根结底,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她知道,白蛇不会喜欢自己。   上一世,她比许仙更早遇见白蛇,那么久,她却仍没有爱上。   这一世,又怎会呢?呵,到底不过痴人说梦。   然也不知怎的,青蛇却突然想起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   那一个人类魂魄。   她那日醒来,便见那只魂魄也闪进这个躯体里边。而她那会儿心如死灰,也便没有拒绝,只是将她封印在小小的一个空间。   心念一动,青蛇问那只小小的白色魂魄,“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活?”她知道,那该是个干净人类的魂,没有那么多杂质,不若她也不会是这透彻的白色。   “有、有人?”   那人的声音带着哆嗦,掺着期盼。   “愿?”青蛇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耐心,即便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增长。   “好、好啊。”激动的声音。   青蛇蹙眉,说出自己的条件,“你须应我件事。”   那边的声音是急迫的,“什么?是什么伤天害理吗?”   “非。”青蛇便突然生出些好笑,这个人类,倒是心眼不坏。   青蛇正想着,却觉自己被轻柔的放下。   当然是白蛇放的。   “哪,都春天了,再晚醒来可要生病的哦。”   她的声音温柔,似要起身离开。   青蛇自然是不许的,她便缠上她的手。“你是在谢我吗?”白蛇不解,却是笑得开心,点点青蛇小小的脑袋,“没关系哦。”   上辈子,自从她晓得自己的心思,她已然许久没主动碰过自己了,青蛇竟一时僵硬,只安静的一动不动。   “这不行哦,人是得吃饭的,恩,我得吃饭呢。”   白蛇拍拍她,带着笑意,转身预走。   青蛇咬唇,白蛇走离一步,青蛇却是再难忍了,只单甩一下蛇尾,青蛇已然化为人形。   那方,本是动了的步子便停下来,白蛇果是回了头,带着诧异的声音响起,“你也是妖?”   青蛇便笑,可看着她脸上的陌生却又觉心里被刺痛一下。   然这又如何,青蛇以手支着地站起,她走过去,抱住她。   隔了百年。   她的怀抱是温暖的,这是她痴迷的温度。   百年前,她给自己一个拥抱,让她回味至今,而现在,这是她青蛇给她的温度。   青蛇做了一件她肖想了许久的事儿。   她亲了白蛇。轻轻地,如蜻蜓点水一般。   可这会儿的白蛇,她都是还不懂的,她的眼里是茫然,是不解。   但这又如何呢,至少,不是冷漠;至少,不是慈悲的眼。   可她就是这样无可救药,哪怕是她慈悲的眼,她也是无法忘怀。   青蛇最终被白蛇带回了家。   她是妖力足够的,她可以随时幻化人形,可她不愿,她就是想要赖在她身边,只是一个月也好。   青蛇给自己的时间,是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再不给身体给那个人类,她会魂飞魄散。   她只是妖,但她也愿履行承诺。   却是不想,一个月后,她却因着那个她想着干净的灵魂,多收获了一个名字:“木头。”   青蛇不予置是否,让她将错就错。   左右也无什么大碍,不过名字罢了。   季青用着的是自己的身体,青蛇偶尔也会窥探她的记忆,是个很简单的未来的人类。   至于其他太多,她却没那样的癖好全然看过去。   她是宁愿多看白蛇几眼的。   她躲在自己的躯体里,透过季青的眼睛,看季青眼里的白蛇。   她的迷糊,她的可爱,她的随性。她喜欢看白蛇吃东西时候的笑,软软的,也喜欢她撒娇的叫小青。这样,似乎就能给她带来一种错觉,她是在对自己笑的。   没有许仙,季青给她带去太多的高兴。她似乎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季青帮她遮去所有的忧虑,而她,只要嬉笑就够了。   青蛇突然想,季青,或许是真正最适合白蛇的那个“人”啊。   她们都有无尽的寿命,季青也更能理解白蛇,而有季青在,白蛇即便是逐渐的成长,却也不失单纯,还是那般美好。   故而,等得青蛇发现因着并不是作为身体的主导者,自己的灵魂在逐渐消散的时候,青蛇选择了沉默。   她知道,没有比季青更适合白蛇的存在了。   更何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青蛇不会无法理解白蛇看季青的眼神,眼里那满满的、都快溢出的喜欢啊,和当初的自己如何之相似。白蛇喜欢季青,季青也喜欢白蛇。   而白蛇喜欢的,她从来都会尽力去维护。   她爱她,所以希望她得到所有她能得到的最好。   后来啊。   白蛇遇见了许仙。   青蛇知道自己对许仙,向来是气的,她看见许仙,便觉厌恶。她恶心许仙,这个虚伪的男人。他对不起白蛇。   她知道即便她在消散,但情绪还是可以影响这个身体的,可这又如何?   她就是不想看到许仙。   哪怕每次情绪剧烈波动后,她会沉睡更久方才能醒过来。   是了,她已经持续过段时间便沉睡的状态许久了。大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季青变成宋长安吧。   那会她就开始有不济了。   青蛇不由有些感慨。   最后一天的时候,青蛇终于让自己最后任性了一次。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她带白蛇走上那条前世走过的小道,用身上仅有的术法给她幻化出花海。五颜六色,是她前世喜欢的颜色。   这两日,她昏睡着,总会想起前世的她,想起初遇。   烟雨空蒙的江南,她撑油纸伞缓缓而来,似是画中的女子。   青蛇便上前一步,走她伞下,小扇抬起她下巴,“姑娘可有婚配?”   那双带着诧异和灵气的眸啊,竟就这样撞进她的心里,再难放下。   “我放纵自己一回,你别怪我可好?”   青蛇轻呵一口气,神智已然有些涣散。   她的身体,即便是因着她的离散,会有些反应,可过了这段时间,季青便可更好的驾驭这个身体。   以后我走了?你是否会记得我?   或是不会吧,我便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是来过。   谁也不会知道,青蛇,不是季青。   白蛇不会,季青,也不会。   她靠在白蛇肩膀上,闭眸,若有眼泪划过。白蛇却不知。   隐约间,她似乎听闻嬉闹声音。   “白,我什么都不会。”   “我都会。”   “所有的一见如故,都是久别重逢。”   “因为爱你,所以顾虑颇多,向来是个不对付这繁文缛节的,却因你而享受这被约束的过程,这不是爱,那是什么?因为喜欢,所以揣摩你喜欢怎样的我,才想变更好,也使得自己更好。”   是白蛇与季青。   真好。   青蛇想。   愿你们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别走开~明天还有一章番外~是白蛇和季青哒。   ☆、番外之大王叫我来撒糖      丹桂飘香,月儿正圆,又是一年秋。   但不同往年的是,今年,季青的小屋里边多了个女主人。   换上旗袍,再打把时下流行的蕾丝小阳伞,剪了个漂亮的发型,白蛇对于外边的一切都觉得很是新奇。   温存几日,因着在塔上憋得实在太久,没过多久,白蛇便嚷着要出去看看,季青自然是许的,当晚就牵了白蛇出来。   已然不同当年的街,换上太多西洋的东西。白蛇这边瞅瞅,那边探探,颇觉看不够。   左手拉着季青的手,十指相扣,白蛇指向前边的车,眨眨眼睛,她一个反手,试探一下,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生命的迹象。可她又是分明看到它一直在冒气的,就像人们的呼吸一样,为什么人类现在碰到这样的怪物,反而自愿进入他们的肚子里呢?   “那叫汽车,”看着白蛇一脸茫然的迷糊模样,不由轻笑,看着那车就要朝自己的方向过来,拉着白蛇,往旁边一躲,语气颇为无奈,“是人们创造的,可日行千里。”她在试图用一些白蛇能够听懂的词汇来表达。   闻言,白蛇便愣了愣,她看着那“怪物”从自己身边缓慢而过,还在不断的呼着气,似乎很是生气的模样,“人类都能创造妖怪了?”看那“怪物”里边坐着的人也没露出什么不愉快的样子,想来,它如果是给人类所驯服的妖怪,那该是很悲哀的存在。   咬唇,白蛇想要帮“怪物”做些什么,反手,白蛇妖力就在指尖,她在思索怎么去帮它做点什么。   侧身,季青嗅着空气里微弱的妖气,看着白蛇向着那车开走的方向微微蹙眉样子,哪还能不懂得她的心思?伸出空着的左手,她拉住白蛇的右手,“那是没有生命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语气温柔,季青眉眼弯弯。   眨巴两下眼睛,手指就给伸回来,她当然相信季青,不过,“它真的不是妖怪吗?”   “不是呢,”季青说着,顿了顿,她伸出手,揉揉白蛇的脑袋,牵着她去了人少一点的地方,“就像织布机一样,那是没有生命的,不是被奴役的妖怪,别担心,你在那里的日子,这个世界,变了许多。”   点点头,白蛇心下也有了些计较,眼睛成了两道月牙,踮起脚尖,白蛇的唇“吧唧”印在了季青的面颊上边,娴熟地偷香一枚,“我家小青果然还是最博学多才~”脸不红,心不跳。   这显然不是白蛇第一次这么做,自从她和她的窗户纸被捅破,这其实已然成为了每天的日常。   季青的左脸上还残存着她的唇湿润的触感,像是给羽毛挠过一样,那是很舒服的感觉。不由轻笑,季青轻刮一下白蛇的鼻子,以示惩戒,“你晓得的不多,倒是豆腐越发会吃了。”是宠溺的语气,季青的目光几乎都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那也得我家小青愿意。别人的豆腐,我才不想吃呢~”嘟嘴,言语轻快,白蛇说得理直气壮,看着季青面上露出一丝绯红,直觉自家小青越发好看。   “走吧,去那边看看?”揉揉白蛇的脑袋,将她的那几缕给风微微吹乱的发丝给抚平,季青牵着白蛇换了个方向走。   那是一条城里的不小的巷子,里边还有不少的吃的,想来,依照了白蛇的性子,她该会喜欢得紧。   “我都听你的。”吐舌,白蛇目光随着季青打转,将心思都收敛在了季青身上。   她家小青,真是越看越温柔。   脚步随着她动,整个身子却像没了骨头,白蛇赖在季青的怀里,让她揽着自己的腰往前走,这样,既能省力,还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季青的心跳,在为着她而跳动,一下一下的,是让人心安的感觉。   她不说话,季青也便随着她,将她揽在怀里,唇角微微勾起,季青搂着她往前,思索着她的喜好,将那些街上白蛇该是欢喜的吃食都一一买下,再打包成小纸袋,提在手上,直接去了江边。   是千年的古槐,当年,它便在这里,而今,它还在。   扶着她坐下,季青一如当年,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已然换了模样的江,人们也换了那么多,但这树还在,天还蓝,见证了那么多年。   将头枕在季青的膝盖上,白蛇抬头,觉着从这个角度看她家季青,也是一样的好看。   剥开一个板栗,季青拍拍白蛇,“别给噎着,起来吃。”   乖顺地爬起,白蛇便换了个姿势,换做靠在她的怀里,将自己的耳靠着她的胸口,抿嘴,她张嘴,眼里是狡黠,撒娇道,“你喂我。”   自然依她,她便亲手喂进她的嘴里,看着白蛇嚼了一下,而后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里的星,“甜吗?”   咽下,白蛇眨巴一下眼睛,连带言语里都带上了甜,“你尝尝?”   侧一下身子,白蛇只手撑住身后的石头,右手换做抱着她,直接把季青压倒,做势就要吻上去。   “等等,还有人。”这样的前奏,季青并不陌生,蓦地给她轻柔的放在石头上边,季青伸出手,捂住她就要凑到自己面上的脸。   “这样啊~”意味深长的一笑,白蛇回头,看眼周边,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   一个挥手,白蛇笑道,“哪,这样,他们就看不到我们了。”不过,他们看不见她们,她们却能看到他们。   满面红云,季青一时给她噎了一下,但还没等她说什么,一只手就娴熟地将自己的手拉到一边。   有轻柔的吻落在季青的唇上,带着板栗的香甜。   “甜吗?”   “甜。”   旖旎如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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